大军迎着风雨冲进了妖魔们的阵地,黄帝那名叫旱魃的女儿如一匹燃烧的霞那般在北方的天空里大放光华,灼热的日光在天空中暴涨,妖云惨雾在日光的切割下分散零落,妖魔们对着天空痛呼。
黄帝终于露出了胜利者的笑来,“你的同党已经都死了,蚩尤,你还能怎么样?”
“他们?他们干我什么事?”狂魔提着战斧呼吼,“他们死了就死了,我只是来找你的。”
“你那么重色轻友?”黄帝喘息着,“那么那个女妖Jing呢?”
“女妖Jing?”狂魔愣了一下。
青色的妖瘴正在急速地淡去,那根青色的长发从妖瘴里飞了出来,自己打成一个结子落在狂魔的掌心里。它又慢慢地自己解开,像是一条青色的小蛇,在风里舞蹈了一会儿,慢慢地化成灰烬。
狂魔想去抓住那根头发,抓到的却只是风。他捂住自己的头,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我是谁……是谁?”
他感觉到一些旧事像是春天的地鼠那样就要钻出来,他很害怕。他曾经以为自己找到了答案,他是蚩尤,黄帝的敌人。他还有很多记不得,不过这都不要紧,那个妖Jing帮他记着过去的一切,包括他们是涿鹿城四少的时候,他们杀杀人跳跳舞的幸福时光,只要他问,那个妖Jing就会坐在他的膝盖上娓娓道来。但现在那妖Jing死了,他留存在妖Jing那里的记忆也消失了,他成了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只是恨着黄帝,却不知道为什么。
那个结子,他想。
他想到很久以前的一个满地阳光的下午,有清亮妩媚的声音对他说:“来玩订约吧?”
订约,女人的声音,满地阳光……脑海里的那些片段正在迅速的拼合,碧蓝的天空下,有人飞一样奔过涿鹿城的街道,有人撞破了桑蚕店的门,有几个人拉着手走在雪后的夜晚里,背后留下一行行脚印。
狂魔猛然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双古镜般的眼睛对他缓缓地睁开了,目光刺得他难受。
“天上为什么会下雨?”有人在他心底低声问。
“大河为什么往东流?”她又问。
“人为什么会死?”这一次她幽幽地叹息,这声叹息仿佛等待了上千年。
“谁在说话?”狂魔按住自己的心口,暴喝,“出来!”
这是机会!黄帝驾驭龙彻挥舞着雷电缠绕的尚方宝剑去向狂魔。
但是狂魔脚下的青色妖瘴随着那根青丝的灰化而终于散去了,狂魔握紧着手向着大地坠落,他没有握住什么,只是些头发化成的灰尘。
整个战场上的人看着狂魔像是流星那样坠落。他沉重的身体坠地时引发了一圈震波,地面凹下一个圆形,灰尘腾起几百丈高。
“杀了他!”风后下令,“不留后患!”
应龙、英招和风后一齐奔向狂魔坠地的所在,他们还未来得及搜寻,炽热的风就仿佛火山喷发那样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神将们用神器封挡,那狂魔挥舞战斧,从灰尘中跃起,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声音,像是在咆哮,又像是在哭泣。铁虎卫们围了上去,那狂魔呼喝着砍杀。战场上其他地方的妖魔们都倒下了,人海人山向这边涌来。
可应龙觉得自己这回真是要完蛋了,随着那家伙每一次挥舞,炽热的炎、肃杀的雪、光烨和雷电的力量都会扫过整个战场,暴躁的火龙围绕他的战斧盘旋,接近的人一律被烧成焦炭。浓烈的Yin风从那些妖魔的尸体上浮起,围绕狂魔旋转,汇作龙形,最后从开窍的地方融入了狂魔的身体。
“狂魔真正苏醒了。”轩辕部的巫师爬上涿鹿城的城墙眺望,“他在吸取所有妖魔的力量。”
战场上,应龙对着风后大喊,“怎么回事?他刚才不是还很头痛的样子么?”
“大概是摔下来,摔傻了。”风后说。
“天上为什么会下雨?大河为什么往东流?人为什么会死?”那狂魔一手挥舞战斧,一手按着额头,痛苦地呼号。
“果然是摔傻了……”应龙说。
狂魔对着天空咆哮他的三个问题,声浪以他为中心巨雷那样炸开,接近他的铁虎卫都在声浪中被挤压得瘦如猴子,下一刻,他们又胖了起来,而后炸成了一团团血污。应龙以承影剑挡在面前,被汽化的血ye染红了他的全身,甜腥的蒸汽涌动,带着海chao般的声音。
一只钢铁的手抓住了他的脖子把他举向天空。应龙认识面前这付铠甲,他曾被这付铠甲注视着,觉得自己是一只被箭穿透了心口的鸟儿,现在也一样。他的承影剑落在地上,呼吸渐渐衰竭。他用尽最后的力量看向铠甲的眼孔,依旧是一片黑暗。
狂魔咆哮:“说!天上为什么会下雨?大河为什么往东流?人为什么会死?”
应龙只能仰望着天空,天空里旱魃已经驱散了所有的云,刺眼的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睛。他没有想到人生的最终他要回答三个哲学问题,而在他本该研究哲学的年纪,他还没遇见公孙轩辕,还没有决心追随他去做一番事业,只是个快乐的杀猪匠,吃了就睡,欠钱不还。他有点后悔,不是因为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