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找到了么?”
“找到了。”
“肯定么?”
“肯定啊。”
老妖点点头,转身踏着月光凝成的路走了回去。
“不问问我找到的是什么么?”魑魅在老妖身后说。
“不用了,因为你那么肯定啊。”老妖没有回头。
整个战场上的人都仰头看着那个少女的坠落,急劲的风吹起她的裙带和长发,她的七尺青丝张开,仿佛一朵燃烧的火焰。
“魑魅,又玩跳水啊?”小妖Jing回头,喃喃地说:“快要落地啦,小心碰头诶……”
魑魅在半空中倨傲地笑着。
她落地了,坚硬的大地折断了她的脖子,就像是狂风把一株云萝连根拔起那样残忍。
云师的将士们在短暂的沉默后振奋地举臂高呼,风后感觉到青钺上传来的压力轻了,那个绿头发的小妖Jing提着巨大的骨戈看着山的方向,他没有表情,他的怀里窜出一只松鼠来,站在他的肩上,抱着一颗松塔,默默地流下泪来。
英招和应龙都抓住了机会,电戟把风伯的半身烤成了焦炭,承影剑嵌在雨师的脑门中央,鲜血如泉水那样往下流淌。
“看来前人说得对啊,没有挨刀的本事,就不该出来混江湖,更不该当大哥。”雨师的手抓着剑锋,“我爹会知道他要少一个儿子了,这一次我做了兄弟们都不敢做的事情,黄帝会对他兴师问罪的吧?真好,他这次非得记得我了。”
他猛地举刀刺向应龙的心口,在他得手之前应龙砍下了他的头。
“其实我真的是个路人,这事情从头到尾和我有关系么?”风伯说:“闯江湖真的是看选什么样的大哥,收什么样的小弟,可我都弄错了人选。”
他拍了拍自己烧焦的半边身子,看着自己的身体如朽木那样零落,“谁叫我是这么个讲义气的人呢?”
英招跟上一戟,把他另外半边身体也化作了焦炭。
风后和他的同僚们一样想上前偷袭,但他不敢,小妖Jing身上有什么东西正在变化,风后说不出来。
一个铁虎卫大着胆子上前试着用刀刺进那个女妖Jing的心口,她没有动,脸上残留着微笑,以大地为席,躺在自己青色的血泊里。
“死了!真的死了!”铁虎卫对着整个原野狂呼。
铁虎卫们都明白过来,抽刀而上要砍下这妖Jing的头颅,它应该被吊在涿鹿城的城门上,那七尺的青丝垂下来,仿佛瀑布。
“魑魅,你死了么?”小妖Jing喃喃地说:“我还以为永远都不会有这样一天,我看着你死了……”
他的胸口裂开了,惨白色的肋骨伸长,仿佛一个纠结的笼子那样包裹了他的身体,他的腿上的皮肤也裂开了,那是因为他的腿骨在飞快地生长,他的后背裂开了,六枚雪白色的骨翼张开,他的额头裂开了,盘羊一样的角长出来压在绿色的头发上,他的眼睛裂开了,流下嫣红的血滴。
他长成了魁梧的男子,骨骼做他的筋rou和甲胄,浑身流淌着坚硬的、惨白色的光。
“你们居然杀了她!”那妖魔愤怒地咆哮,“你们怎么可以杀了她?”
他张开了六翼,翼尖的每一枚骨刺上都挑着一具尸骸,汹涌澎湃的妖力像是万千的利箭射向四面八方,铁虎卫们在巨大的压力下炸成血花,将死的人用尽最后的力量哀嚎,但是没有人听得见他们的声音。
整个战场都回荡着一个声音,“你们居然杀了她?你们居然杀了她?你们居然杀了她?”
“此时再说说节哀顺便之类的大概没用了吧?”风后说,用手捂住了耳朵。
妖魔在尖利的啸声里冲了出去,他所到之处,鲜血涌上天空,狂风把每一个挡在他面前的人吹飞。他冲到了少女的身边,看着一名手快的铁虎卫一手提刀,一手提着那颗发长七尺的头颅,筛糠一样地哆嗦着。地上那具无头的尸体正在战场的腥风里慢慢地化作尘埃飞扬起来。
“给我。”妖魔对那个铁虎卫伸出了手。
“给我。”他再次重复。
铁虎卫终于攒够了力气,伸手把那颗头颅交给了妖魔。
“魑魅,我已经长大了,你会嫁给我么?”妖魔把那颗人头轻轻地抱在怀里。他把头颅凑在自己的耳边,等待她的回答,像是孩子拿着海螺听大海的声音。头颅没有回答他,他耳边只有铁虎卫们紧张的呼吸声。
这世界忽然变得那么单调,很冷,很孤单。
妖魔抓住自己的一根肋骨,缓缓地拔出。肋骨在空气中扭曲变形,当它上面最后一滴鲜血滑落的时候,它呈现出一柄战刀的形状。妖魔把那颗头颅纳入自己肋骨围成的胸腔里,一手提戈,一手提刀,环顾众人。
他旋转起来,像是一朵血色的花蕊,他身边的每一个铁虎卫都是一片花瓣,那朵花开放了。
风后想要后撤,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妖魔斩杀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向着他而来。他还没有逼近风后,风后已经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被妖魔激起的血滴横贴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