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分没有勾住古松的小枝,远古时代的动物飞行家忽然失去了平衡,它竭力张开皮膜却无奈地坠落。
一个跳闪的黑影在树枝间唰唰唰地掠过,打了个旋子停在一根老松枝上。惊魂未定的小飞鼠松开蒙眼的小爪子,看见绿头发的圆脸孩子对着它笑,露出两个雪白的小犬牙。
魍魉伸出他短短胖胖的手指,点了点小飞鼠的脑袋,把它放回树枝上,受惊的小家伙哧溜哧溜地钻进了密密的松叶里,“下次要小心哦。”魍魉对着它的背影挥手。
他想也许应该使一个落叶的妖术,让这片树林的地下铺满厚厚的松针叶,这样爱飞翔的小家伙就可以安全地练习,松鼠也可以在针叶里找到松球,冬天的时候兔子还可以把针叶收集起来,给小兔子们做一个温暖的窝。
月亮升到中天,无暇的寒光笼罩着一个纤细的影子,她站在古松的最高处。
这是树林里最高的树,只有在这里,才可以没有遮蔽地眺望地平线尽头的涿鹿城。它的点点灯火在极浓重的夜色中是一个空灵的诱惑,虚幻不真,像是一群萤火虫短暂地聚集在一起,如果萤火虫散去,那城市也就消失了。
而萤火虫总是要散去的。
就像聚集起来的人有一天会一个个离开。
魍魉的圆脸忽然挡住了魑魅的视线,“魑魅,你还想回人类的城市去么?”
“闪开,我只是在看风景。”魑魅拍皮球一样把这个跳起来的小家伙拍了下去。
“可你一天到晚都在看那个地方,你对那边风景的渴望已经胜过了树林外面那株渴望太阳的向日葵。”
“好吧好吧,我只是春天来了有点悸动,想着去找一个人类男人来乐上一乐,被你发现了,可以了吧?”魑魅开始暴躁起来。
“首先现在是秋天,其次你如果说要找个人来吃吃我还可能相信。”
“师兄,你能理解一个女人么?一个女人,生活在一片树林里几百年了,过去的几百年里她已经试着像猴子那样在不同的树之间跳跃,像松鼠那样搜集无数的松果再剥出松子来堆成一座宝塔,还尝试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采集一片松树叶子标本做一个叫做‘松树的一年’的艺术品……她已经尝试过这树林里所有的事情,而在未来的几百年里,她还依然要在这个树林里做这些感性而幽默的事,重复重复再重复。她唯一没有尝试过的就是和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岁大的师兄生一下小孩……她憧憬一下外面的生活有什么不对么?”魑魅一把揪住魍魉脑袋上的绿毛,“我已经接受了在我和这个世界一起毁灭的时候还是个老处女的现实!你还要禁止我心理出轨一下么?”
“你是个妖Jing,你不会成为老处女的。”
魑魅深深吸了口气,死死盯着魍魉那双无辜的眼睛,“这个不是我的重点,好么?我就算是老处妖Jing我也不会和你结婚的!你的,理解?”
“你的重点是蚩尤。”小妖Jing再次说了坦率的实话。
魑魅想要暴跳,“可笑!我为什么要想他?”
她还想继续吼叫,但是她忽然觉得疲倦了,于是也不想再否认。该死的,为什么又听到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不是早就被她挖了个坑埋了起来还在上面踩了千万脚么?为什么还要蹦出来让她不舒服?
“滚开!”她对着魍魉喊。
魍魉想了想,摘下一枚松针顶在脑门上,双手合十,“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搞什么啊?”魑魅一把从他头顶拍去了松针,“你以为你真的七岁啊?”
“可我想在这里看着你,我看着你你看不见我,我们就都好了啊。”魍魉说。
“不会好的,这就是你七岁的智力导致的局限性。”魑魅下了断言。
一只松鼠沿着树枝蹦蹦跳跳地过来,攀到魍魉的肩膀上吱吱地一边叫一边点头。
“它说什么?”魑魅听不懂松鼠的语言,只得看师兄。
“它说树林里面来了一个奇怪的人啊,他的全身都是铁的啊,他喜欢跳舞啊,他的铜头盔闪闪发亮啊。”
“你为什么老是啊啊啊的,你结巴了么?”
“没有啊,但是这只松鼠比较喜欢感叹啊,所以我学给你听。”魍魉说:“魑魅,我们去看跳舞的铁皮人吧。”
“我不看,铁皮人有什么可看?”
“会跳舞啊。”
“我也会跳。”魑魅把脑袋背了过去。
“魑魅你不理我了。”
“我没有不理你,我只是鄙夷你枯燥的生活方式而已。你这样的妖怪,活一千年一万年,还不是只能在这个树林里和松鼠猴子说话?”
“能活着就不枯燥啊,”魍魉说:“如果死了,就再也听不到松鼠和猴子说话了,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魑魅觉得身上微微发冷,她咬着嘴唇不说话,看着夜幕下那座仿佛萤火虫汇聚的城。
“魑魅,你就那么想去树林外面么?”魍魉小心翼翼地说:“那里很危险的。”
“不,我不想,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