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公主
“我去趟林满,春季赛加油。”
手中的烟还没点着火,盛濯然蹙眉看这一条简短的信息,不确定景簌又回去做什么。
成年人的交代,就只是告知而已,此刻的景簌想必已经在万里高空中。盛濯然咬着烟,回了四个字。
注意安全。
落地后,赶去车站的路上景簌才收到这条回信。她喝了口果汁,觉得这实在是盛濯然的风格。现在的盛教练,说话总是这样简洁,轻易不开尊口。
景簌笑了笑,闭上眼休息。
不多时,到达市医院。
没想到和自己厌恶之人的再相见是在这个地方。吕航刚从重症监护室转入普通病房不到一周,人很虚弱,几乎已经瘦脱相了。
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景簌察觉不到内心任何类似于快意的情绪。
尤其是这一脸狼狈的人坚持叫她的小名,摆出慈父的模样,让景簌自己找地方坐。
她也没客气,坐到沙发上,打量了下这个在普通病房里尚算高级的区域。
前半生圈来的钱,到底是用这样流水的速度花了出去。
“簌簌,和爸爸聊会天吧?”
吕航示意旁边的护工将他扶起来,挤出个不怎么上相的笑。见景簌不做回应,他扭头,挥手让在旁边以为能看到父女反目大戏的护工带上门出去。
三四十平米的地方,只剩两个人。
周遭空间里全是厚重的药味和消毒水的味,景簌一动不动,低垂着头,似乎在等吕航先行开口。
生病的人大概不会计较她一如既往的态度,景簌的前来本就是一种无形的软化。
吕航还做着有女儿给自己送终的美梦,不避讳地谈起从前,“在遇到你妈之前,我是个小包工头,年轻时候脾气很混账。在我的家乡承包了小工程,也是那个时候,我遇到了你妈妈。”
“那个时候,她很漂亮,在朋友介绍来了工地做后勤,当然她来了之后,看上她的不止我一个,仗着在工地有几分说话的权利,我打消了那些人的想法。但我自己的贪欲却怎么也消除不了,她偶尔路过,和我打招呼的时候,有正事找我的时候,我忍不住看她,就在想,这么美的一个姑娘,如果我得到了会怎么样。”
这样自大的一番话,终于让景簌抬起了头。病床的人,瘦骨嶙峋,凹陷的眼眶里没有丝毫神采,偏偏他口吻越发亢奋,“后来我找工地上和她认识的人,慢慢接触,她也愿意和我多说几句话了。我本来想慢慢追求的,却没忍住,对她下了手……”
“后来她怀着你跑了,我才知道,她有了身孕,等我醒悟再去找人,已经没有了她的消息。”
“很多年之后我才知道,她离开了家乡就去了林满,在那里遇到……你的继父,并且和他结婚,安家。”
毫不掩饰冷笑了声,景簌觉得这人不止身体有病,妄想症也无可救药。
她从头至尾,就只有一个父亲。
“在找你妈妈下落的那些年,我去了盛家的企业,在你三岁的时候,我因为接下的工程去了林满,公司做慈善,在林满捐赠了个小学。”
“现在想来,当时我没有遇到你妈妈,也许是她知道了刻意在躲着我。那时我并不知道,学校的教导主任就是你的继父。”
“当时和我一起去的另外三个负责人,胆子很大,和当时的校长一起,侵吞了款项,偷工减料,买通了验收方,建筑质量极其不过关。他们都说等工程结束立马离开林满,就没人知道。”
“但你的继父知道了,当时并没有表现出来。直到你初三毕业的那个暑假,他当上镇长的第五年,林满的教育系统改革,大换血,以前的小学校长被换下来。也许手中又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你的继父将这件事完全掀开来。”
“我们不得已回到林满,我终于又见到了你妈妈。可她完全变了样子,也不愿意认我。当年那几个员工,找了县里的领导,借着名义约你继父出来,但却下了狠手,开车撞了他……”
霍地起身,景簌花了极大的力气才稳住自己的身形,实际上,她猛然冲起来的那瞬间,一股郁卒的气袭上胸口,瞬间眼前发白到什么都看不清。
盯着病床上的人,景簌掐着掌心,忍到双眼通红。
“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你找我来是想做什么?修复关系?找个人替你送终?你做梦吧,我只是为了听一个真相而已。”
一种极强的胜负欲堵住了她的泪腺,景簌想,至少不能在罪人面前服输。
吕航看见情绪剧烈起伏的景簌,像是被突然戳破了父慈子孝的伪装,以手掩面,片刻后,竟是哭了出来,“你不知道,你妈妈年轻的时候多美。但她从来都没有原谅过我,在我生病后,每一天都面临死亡的日子,我才知道,能送我离开的人,只有你了。”
“拜你所赐,我从没见过刘芳丹漂亮温柔的模样,她对我从来没有过好脸色,从没有用看女儿的眼神看待过我。”
“你种下的恶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