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簌醒了过来,抬手摁着胸口。
那里还是闷闷的。
做了个噩梦……
扭头看窗外,槐树静立,在黑夜中像孤魂野鬼的聚集地,风过而婆娑。
电话乍响,她眼皮一跳。
接起来。
景簌赶去医院的时候,已近一点。夜深露重,她浑身都察觉到寒意,心脏如被丢进了冰窖。
急救室外,空荡走廊。盛景站在一侧,身边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另一侧,盛濯然被两个保镖摁住,额发遮住了眼,低垂着头。
她跑过去,神情焦急。
中途被人拦住,五大三粗的男人,虽然神情尚算客气,身躯却如铜墙铁壁,在近在咫尺的地方隔开了她和盛濯然。
她甚至看不到他的身影,叫他的名字,带了哭腔,“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事。”
片刻后,盛濯然声音极低。
她抹了满手眼泪,觉得大约他不是不想见到她哭的,生生憋回满腹的情绪。
盛景走到她面前,见女孩长发凌乱,额前的发吹散到两侧,那双含着水的瞳仁更显露出来,噙着泪,带着脆弱的美感。
“这是我们公司的王律师。”
指了指身侧的男人,盛景让开些许,让景簌能看见急救室的标志。
鲜红地亮着。
“大出血,休克。”
“你猜救不救的回来?”
俯下身,凑到景簌耳边,平缓地亮出魔鬼的獠牙。
呼吸急促,她掐着掌心。
“景簌,做选择的时间到了,这次只是你,他……没有资格。”
“让他走。”
“走?走去哪里,国外?还是……监狱?”
景簌抬眼看那位人模人样的律师,鼻尖一酸,几乎想蹲下去抱着手臂痛快哭一场。
今晚这场灾难,也许是盛濯然隐忍多时终于爆发,也许是被别有用心设下了陷阱。不管哪种可能占了上风,都是一个剜心椎骨的选择。
为什么总是想要努力和以前活得不一样的人被拉入尘埃。
“让他出国,求你了。”
片刻后,景簌找回自己的声音,低沉空洞。她还是对强者攥着的命运屈膝下跪,尽管挖空了所有的力气。
“我不去。”
“景簌,你别说话。”
……
盛濯然想冲出钳制,却被更用力摔回墙边,闷哼一声。
“确定吗?”
这端默默流泪,那端拼命挣扎,站在中间的盛景,仿佛夹于人间炼狱中的天神,端看世人百态,好整以暇重复问第二次。
“我说让他走啊!”
她几乎是吼出声来,曾经住着江南春天的软声细语消失不见,燃着心里最深处的愤恨,烧焦每一寸血rou,枯哑干瘪。
盛景缓慢扭头,少年眼中的挣扎一寸寸冷下去。
他点了点头,“好。”
“你打电话给陈助理,让他按照我安排的去做,今天晚上连夜把人弄出去。”
律师点头,立刻到一旁通报消息。保镖压着盛濯然撤离,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他们终于看清彼此。
瞳孔中同样的痛苦,眼里同样的泪水。
爱有多深切,此刻有多漫长。
景簌在心里默默刻下这一刻的盛濯然———黑衣黑发的少年,憔悴带着伤的少年,唇角被咬出血痕的漂亮少年,用哀求又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她的少年。
被她……先行抛弃的少年。
谭越在一周内第七次踏入盛家的宅子,口中骂骂咧咧,“这一天天的,当老子的医院没客人是不是。”
助理在旁边拎着药箱,“这姑娘病情又加重了,您再不去,怕成傻子了。”
“为情所困,不是傻子是什么?”
他白了助理一眼,推开门,摁亮了灯。床上躺着一个人,闭眼,苍白的唇,颧骨凸出的脸,被烧出一抹桃花艳色。
“量体温。”
谭越没好气叫助理,自己坐下,掀开被子,卷起女孩的衣袖,看她身上的疹子。
相比昨天,又密了一层。
“年轻人,就是仗着自己命还长,整天没日没夜作死呀作死。”
他转身拿药箱,伸手触到的皮肤滚烫。
“老师,三十九点一了……”
助理乖巧报数,身子瑟缩了下。
果不其然,下一秒,谭越爆了句粗口,“挂水,挂水!他妈的,盛景丫有病,没事偏要折磨一个小姑娘。”
忙碌完,刚好到晚饭时分。
谭越满头大汗下楼,正好遇到西装革履从容不迫走进屋子的盛景,他和盛景数年好友,知根知底,此刻也不客气,倚着楼梯就开骂,“我有个认识的心理医生,技术过硬,你要不要去看看?”
“看什么?”
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