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正是匆匆起来的苏梓琴。她郑重说道:“只要你放开半夏,本宫担保叫你活着离去,你意下如何?”
眼瞅着里三层外三层转得水泄不通的李隆寿大军,再瞅瞅银安殿方向渐渐熄灭的火焰,朱旭晓得瑞安主仆十有**葬身在火海。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若不是要完成殿下遗命,我朱旭早该赴死,何需你这个不晓得哪里抱来的野种在这里施恩?”
朱旭如同困兽一般将手中寒光闪闪的剑高高举起,要砍下半夏的头颅。苏世贤方才趁他分神之际又往前跑了几步,如今与他近在咫尺,猛然一个扑跃便抓住了他的手臂。
苏世贤手无缚鸡之力,全凭着一口Jing神气儿与朱旭周旋,朱旭哪里将他放在眼中,顺势挥剑便要将苏世贤与半夏一同斩落。
寒光利剑,映着日头格外森然,苏世贤避无可避,只轻轻握住了半夏的手腕,想着不必再背负更大的罪过,此刻心下到是一片淡然。
李隆寿的官兵里三层外三层,却是投鼠忌器,未曾攻到朱旭眼前,只得眼睁睁瞧着苏世贤与半夏受制。朱旭心无旁骛,只想一剑结果这两人,自己再以向殉主,总算是黄泉路上也对瑞安有个交代。
御花园里此刻虽人山人海,却是鸦雀无声,远山解不得近渴。朱旭横剑在手重重挥出,力道方施了一半,手腕却是一阵巨痛,不由惨呼出声,剑也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在朱旭的身旁,还有未曾散去的硝烟,如同烟花爆竹的火花四溅。苏梓琴脸色苍白,手上还举着那把刚刚射出一发子弹的短铳。因为火药的巨大冲击力,她往后退了半步,胳膊也在瑟瑟发抖。
苏梓琴当日得了阿西馈赠,曾向他认真请教过枪铳的用法,未承想今日却泒了大用场。她不晓得自己准头如何,一直不敢贸然开枪,方才形势紧急,只得急病乱投医,寻个空档冲着朱旭开枪,却恰恰命中。
朱旭再想忍痛反击却没了机会,数名官兵拿挠钩将他制得死死。他不甘心地往苏世贤与半夏二人身上瞧去,显然大失所望。
方才那一剑虽触及二人的皮rou,却无力要了二人的性命。苏世贤伤在左臂、半夏伤在右肩。两人身上鲜血虽然淋漓,却都不曾致命。
朱旭长叹一声,眼望银安殿垂泪大呼:“殿下,臣有罪,未曾完成托付。”
那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
丝丝鲜血沿着朱旭的唇角流下,最后的意识里,却是他曾陪着朱怀武夫妇听过的那支。来无牵挂、去无牵挂,朱旭自认他这一生当是轰轰烈烈,绝未想到最后要选择咬舌自尽的死法。
重回乾清宫,李隆寿自是恍如隔世。
郑贵太妃处置得当,银安殿中的大火并未成势便被扑灭。除却主殿里的瑞安与一秋主仆烧成焦炭,其余的宫人早便逃脱殆尽。
谋杀先帝、忤逆朝纲的人自是不配葬入皇陵,李隆寿念着瑞安身上毕竟有李家血脉,只褫夺瑞安的封号,又命人在郊外置了三亩薄田,再给她配了副薄棺。
生时野心万丈,死后不过半抔黄土,瑞安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她的一生。
李隆寿大权在握,新政陆续颁布,朝中自是百废待兴。董大人、黄怀谦等人先后归京任职,郑荣重掌大裕军队,青龙等人自是老骥伏枥,一派万象更新。
苏世贤与半夏的伤都无大碍,经过一段时日的将养,不过各自留了道剑痕。李隆寿有心封赏,两人却是一拒再拒。苏梓琴婉转问及苏世贤的心意,苏世贤只道是心境尚未平复,想要再修养些时间。
长公主府自是不愿再回,苏世贤重新购置了个三进三间的小院,随同从前身畔的几个忠仆,外加半夏一起居住。
帝后苦尽甘来,再不必受瑞安的挟制。应对于户部难为无米之炊的局面,李隆寿思之再三,将瑞安的长公主府收归国库。
除却从前瑞安充了军队饷银的那些绿松,单是瑞安的古董摆设便不下数十车,都折变了补上瑞安这些年挪用库银的亏空,到可解得燃眉之急。
郑贵太妃闻讯,也联合后宫诸太妃做出表率,不仅削减用度,还拿出自己多年的积蓄用于李隆寿匡复大裕繁荣。
冬月初八,黄怀谦奉旨再次北上,去大阮迎接刘才人母子归宫。
☆、第五百八十四章 逆子
深冬寂寂,北地的大阮更是朔风凛冽。仁寿皇帝手间拥着暖炉,颇有些颓废地倚坐在临窗的大炕上,脸上的表情无奈而沉重。
膝上手炉间跳跃的红萝霜炭火光明亮而温暖,殿内亦是暖意无限,熏笼间焙着的松枝清洌而甘香。仁寿皇帝饮了口热茶,却又重重将杯子往炕桌上一顿。
近半年的时光,仁寿皇帝的头发却灰白了大半。他哑声唤着何平问道:“朕自问为帝以来兢兢业业,虽无尧舜禹汤之能,却也不曾荒废朝政。如今身畔逆子迭出,难不成是给朕的天堑?”
甄三娘自御花园的废园里取得昔年高嬷嬷试药的渣子,看起来玄乎其神的东西便成了小儿科。她几番实验,终于将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