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槭流躺回被窝里,用被子裹成一条小毛毛虫,暮紫色的眼睛仍看着他。些微水光在灯下闪闪发亮。
阿维兰抱着糊了一嘴番茄酱的海豹玩偶点头。
加西亚:“……”
男孩疼得晕晕乎乎,却执拗地扔出下一个问题:“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托里亚?”
“但这也是提示。”马德兰说,“剧本不错,还有转折。我猜最后的结局是我也死在艾福手里。阿维兰的死法是自己选的?”
往下说,“阿维兰已经僵硬,显然死去多时。叶槭流手腕上的伤痕状态不对,不像他自己下的手。很有可能存在一个凶手。
马德兰点了点头,没多做评价,只说:“确实不是艾福的风格。”
马德兰轻声叹息,握住男孩悄悄伸出被窝去拽他衣袖的手。
马德兰又笑了。
“开个玩笑。愚人节快乐。”
“一直守着我吗?”
啊,是了,这就是为什么他突然开始回忆过往——如果不是被养子的动作打断,他甚至要接下去回忆收养叶槭流这
“可我是……”
“你一直在这里吗,托里亚?”叶槭流问。他现在嗓子又哑又疼,声音实在难听,说了这句话就不肯多说,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马德兰。他确信自己从马德兰脸上看到了无奈的笑意。
suary:如果要对索尔·马德兰提出什么忠告,那一定是“少反思自己,多责备小孩”。可惜的是,这两点他都做不到。
房东先生微微一笑。
“烧退了一些了。”他听见索尔说,“喝点水,再睡一觉。明早还是不舒服的话,我们去找医生。”
爱。
“没关系,不说话也可以。”他又倒了小半杯水给男孩,“喝完就睡吧,我守着你。”
“不会离开我吗?”
马德兰轻轻“嗯”了一声,拨开他的额上汗湿的碎发,将宽厚的手掌贴上他的额头。叶槭流闭上眼睛,嘴巴紧紧抿着,乖得像只猫崽。
“一直守着你。”
“我的孩子。”他低声说,“无关血缘。我将你带了回来,决心抚养你,你就是我的孩子。所以我爱你,直到我或你的生命走到尽头——直到那时我也依然爱你。”
“谁打扫卫生?”
叶槭流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了。他的头还是很痛,喉咙也干得厉害,几乎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病痛总是对孩子更残忍些。男孩艰难地吞咽唾液,想缓解一下喉咙的干渴,却好像吞了块刀片似的疼。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又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别动。”
马德兰:“先不说打印出来的东西本就不如本人亲笔那么可靠,那封认罪书没有任何文法错误,而且文笔不错。”
寂静。
加西亚:“您到底为什么那么确定?”
于是他依言停下动作,乖乖靠向养父的手臂。马德兰扶着他,让他靠在床头,递给他半杯清水——温度正好。叶槭流捧着玻璃杯小口小口地吞咽,疼得眉头紧皱。床头柜上的夜灯发出柔和的淡淡的暖光,照亮马德兰的脸,和他膝盖上摊开的书。
“因为我爱你。一个父亲爱着他的孩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男孩眨掉眼睛里的水光,终于安心睡下了。
他双手环胸,视线一一扫过四个头低得像鹌鹑似的年轻人。他每看一眼,男孩们的小脑袋就低得更低一点,都快低到胸口去了。
无论是索尔还是托里亚,都不擅于用语言去表达爱意。他们惯于内敛,或者说,对索尔·马德兰而言,行动的意义大于言语——他像一座沉默而挺拔的山峦,总是如此,从未有所改变。
马德兰晃了晃神,将回忆里那个瘦瘦小小的男孩与眼前身量欣长的少年重叠在一起。叶槭流将酒杯推到他面前,唇角上翘,肉眼可见的兴致高昂:“我们很久没一起吃饭了,托里亚。”
叶槭流点点头,努力发出微弱的气音:“好。”
那便是一切的开始了。
“至于加西亚……那封‘认罪书’是伪造出来的假证据。”
马德兰幽幽开口:“反正你和海豹必须有一个被塞进垃圾桶,你看着办。”
马德兰又僵住了。
“我没生气。”他说,“我很高兴你们愿意跟我开玩笑。我只是有个问题。”
马德兰深深地叹了口气。
叶槭流忍着笑意拍了拍好友的手臂。
叶槭流钻向浴室,艾福拿起拖把,加西亚走进卧室。阿维兰把海豹放在地上,拆掉沙发套,问:“我能留着它吗?”
“不会离开你。”
他在一个傍晚遇到叶槭流。男孩望向他,茫然却安静,暮紫色的眼瞳中盛着一捧星光,与渐沉的夜色相接。他像一位普通的巡警似的蹲下身轻声询问: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不回家去吗?
阿维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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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福小心翼翼开口:“……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