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真的楚玉?
楚瑜怔怔望着钟翊,下意识地喃喃道:“不是真的?”
钟翊微微颔首:“不是。”
楚瑜不由追问:“那他是谁?”
“你可以猜猜看。”钟翊淡淡道,“若是猜得对了,孤说不定还会予你些奖赏。”
楚瑜便抿唇沉默了。
钟翊低哼着笑了一声,十分随意地掸了掸袖子,复又说道:“时候不早了,走吧。”
楚瑜微微点头,跟在他身后默默上了船,忽然觉得有一束目光,如芒在背般地投映过来,仿佛一柄尖刀,一寸寸地推入他的身体。他下意识地回望过去,却只瞧见一帘随风飘动的深蓝流苏,正在风中微微地摇晃。
他不由下意识地抿了唇。直觉告诉他这应当是钟翊所说的那名假楚玉投来的视线,但他一时半会儿却很难想明白自己与对方究竟有何等的深仇大恨。
或许钟翊给的暗示已经足够明白,但他并不敢多加思考。
如果楚瑜就是楚玉,那为何在燕王府的这三年中,钟栾从未将他认出来过?还要一遍遍地对他重复,他究竟是如何低贱的一名替身,若不是仅仅长了一张与楚玉相似的脸,他就决不可能出现在燕王府,结束之前那般风餐露宿的生活?
换到钟翊这处亦是如此。
若楚瑜真的是楚玉,他既已知晓内幕,又如何袖手旁观这么许多年,直到如今才站在他面前海誓山盟?
他不敢信,也不能信。
楚瑜心事重重地跟着钟翊上了客船。
钟翊此次出行极为低调,除却护卫,连近身伺候的人都不剩下几个,却独独带了楚瑜出门。楚瑜跟进他住的那船舱时,却发现他已经在房内的一角木桌前坐下,手里拿着几页信件,正在仔细地看。听见走路的响动,便微微抬起了头,瞧见竟是楚瑜,便平静地将那些信纸仔细叠了,收回信封之中。而后将视线投过来:“你平日素不喜出门,成日呆在后院之中。如今难得出来一回,不出去看看吗?”
楚瑜微微一愣,摇头道:“多谢殿下关心,不必了。”
“可是畏寒?”
“也不尽然。”楚瑜答道,“只是确实无意观赏沿岸风景,浪费殿下的一番苦心了。”
“不过随口一说,你却如何搞得这般隆重?”钟翊微微一叹,“若是当真无意赏景,回房休息便是,不必来我这处伺候。”
说到这里,他又如想起什么一般,忽地对楚瑜道:“对了,今晚船会停岸一晚。若你无事,届时可下去随意走走,记得带上护卫。”
“那殿下?”
“你不必管,孤自有安排。”
“是。”
楚瑜应了一声,兀自出屋回房,却自视野余光处瞧见钟翊将手中信封再度拆开,面上露出些许凝重之色,微微捏紧了拳头。
傍晚很快降临。
客船徐徐靠近河岸,楚瑜在屋内听见外面热闹人声,不由略有些出神。他抬窗向外望去,却忽地瞧见两个分外熟悉的身影上了岸,竟是钟栾与他在大觉寺遇到的那位假楚玉。
他顿时回过神来,望着那二人恍惚片刻,随即又忽地想起之前钟翊所说之事,不由匆匆打理了一下衣物,跟着二人一同下了船。
他走的匆忙,慌乱间竟然也忘记与钟翊的侍卫们说自己要下船游玩的事情,只孤身一人匆匆上了岸。一旁的人皆以为他只是随意走走,便未曾多加询问。楚瑜一路向二人消失的方向急急走去,试图追上他二人的背影。
时值太阳落山,夜幕降临,这客船停靠的小城竟也仍热闹非常,灯火通明。贩夫走卒挤满街道,一眼望去,竟长得见不着尾。
那二人倒也兴致极佳,竟连个随身的护卫都不曾见得。楚瑜在人群中艰难跟去,却忽地见那二人转了身,消失在街头的一处小巷之中。他茫然挤到那处,却只瞧见一个昏暗无人的死胡同。
楚瑜愣了片刻,正想走近巷中查探究竟,却自背后忽然传来一股大力,将他推得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
他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却被人猛地压在了墙上。片刻后,自巷尾缓缓走出一人,锦衣玉冠,面色冰冷。瞧见来人是他,眉头顿时拧得更紧了一些,冷淡问道:“缘何跟踪本王?”
楚瑜望向他,嗫嚅许久,道:“王爷”
“有事?”钟栾语气微沉,“说。”
楚瑜沉默片刻,低声道:“可否请王爷将旁人屏退。”
钟栾盯着他瞧了片刻,勉强对那制住楚瑜的侍卫颔首道:“你先下去。”
那侍卫应了一声,又悄无声息地隐于无形。钟栾走近跌坐在地上,直视着他安静垂下的眸子,心中骤地生出一股烦闷之气来,讥诮道:“你不是已经好好跟了二哥,还回来找本王作甚?莫不是二哥他对你又不好了么?”
“楚瑜从无背叛王爷之心,还请王爷明鉴。”楚瑜捏紧了衣袖,“此次孤身前来见王爷,只是为了告知楚瑜听到的一件事情而已。”
钟栾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