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类。
昨日因沐青霜失控大哭不愿回家,贺征仓促间只想着带她到这里来散散心,便也没打算特地带她去见谁的。
可黎明之前他的马车刚到山脚下,就被族中负责夜巡山道的人看到,再加上贺渊那个大嘴巴少年跑去向各家宣扬,说堂兄提前带回新娘子来了,于是少年少女们按捺不住,纷纷往主宅这头来凑热闹了。
回去时,门口人头攒动的阵势让沐青霜哭笑不得,好在贺家的小辈们不像沐家的那么能闹腾,虽看得出都有几分好奇雀跃,却大多只是腼腆笑着向他们二人问好。
以往贺征在他们面前多是冷冷淡淡的,今日有沐青霜在身侧,心情大好,竟难得带了点浅浅笑意,还简单为沐青霜介绍了他们的身份姓名,这让他们忍不住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心中感叹果然有媳妇儿的大将军是不一样的!
打发了这群好奇的小毛头,两人进了主宅大门,却意外与正要离去的贺莲迎面相逢。
之前沐青霜与贺莲在将军府闹了个相看两厌、不欢而散,后来贺征便收了贺莲暂代的家主令,以督建祖宅之名将她送回了这里。
人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身处环境不同对一个人的改变之大,在贺莲身上体现得可谓淋漓尽致。
此刻的她身上的装束与别的贺氏族人没有太大不同,没了早前在将军府那种刻意华服盛装的倨傲模样;身后也只有两名族中仆妇跟随,全不是当初那般六人随扈的张扬,倒有了几分为人长辈该有的端方朴雅。
她好似没料到会与二人照面,略有些尴尬地淡垂眼帘,浅笑局促:“我想着你们中午才会回来,带人过来替你们准备午饭。”
自这宅子建好后,贺征只回来看过一次,平日里都是贺莲带人过来洒扫打理,并没有特地留人。
早上贺征喂给沐青霜的早饭还是他去隔壁九叔家拿来的。
贺征淡声谢过,她便带着两名仆妇离去。
从头到尾一言未发的沐青霜沉yin片刻,扭头看向贺征:“她看起来怎么有点……不一样了?”
贺征无奈轻笑着摇摇头,领着她往饭厅去:“先时她在镐京待了半年,来往的人物全都非富即贵,或许一时想太多。当初她与白书衍的夫人走得近,听闻白家或要与甘陵郡王府联姻,便觉我怕是也该尚个公主或郡主才不会叫人比下去。”
在之前许多年的战乱岁月里,贺莲的日子并不好过。她是他们那辈最小的姑娘,宽纵娇养大的,能在乱世中活下来可想有多艰难坎坷。
有些人在从云端跌倒泥里又突然重回云端后,难免会有一种比较刻意的自我补偿。她过了太久被人踩在脚底的生活,一朝翻身,便就生出些非要高人一头才能甘心的念头,什么都要与人攀比。
这些事原本贺征毫不知情,还是贺莲被送回这里之后,自己在几名相熟的旁支老姐妹面前抱怨,连同她与沐青霜的那回冲突都细细说了。
结果她的老姐妹们帮理不帮亲,将她好一通说,说得她简直要抬不起头来。
之前大家看在贺征的面上,对她的某些偏颇之处都没有妄自多言。可沣南贺氏即便在前朝最显赫时,家中也从无拜高踩低的习气,更没有揪着别家变故落魄的痛脚、无端端去羞辱人家小辈的道理。
打那之后贺莲的想法似乎变了许多,整个人一日日渐渐沉静下来了。
进到饭厅,就见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虽都是家常菜色,却足够丰盛用心。
沐青霜与贺征从前都是行伍之人,并无那种事无巨细都要人在身旁伺候的娇气,饭厅里没旁人在,倒让他俩都觉自在。
落座后,沐青霜接过贺征盛好递来的饭,若有所思地拿起筷子。
“她毕竟是长辈,我总不能往后也一直都不搭理她,”沐青霜有点不好意思地皱了皱鼻子,看向贺征,“待会儿你去同她讲,上回她说我爹坏话,我也吓唬了她。若她向我爹道歉,那我也给她道歉。”
今日贺莲这桌饭菜,显然是有点“想低头服软又还有点拉不下面子”的意思,终归还是善意示好吧。
沐青霜不是个喜欢斤斤计较的人,想着将来终归是一家人,若每回与贺莲照面都这么不尴不尬,对谁都没好处。既对方有心求和,她也就大方地给个台阶了。
“嗯,我同她说,若她不愿,你不搭理也没什么。”这种事,贺征是毫无原则站在沐青霜这头的。
沐青霜笑眯眯地吃了两口后,忽然后知后觉地蹙起眉:“不是,你原本想尚公主还是尚郡主?”
“别瞎说,我没想,不可能,”贺征没好气地笑瞪她一眼,继而又笑了,“我可是循化沐家大小姐的童养婿,一婿不侍二妻的。”
“你别那么笑,太狗腿了,好像给你条尾巴你能摇成风车似的。”
沐青霜被逗乐,心中嘲笑地嘀咕: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婿不侍二妻”?我瞧着你像“一狗不随二主”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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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沣南只逗留了大半日,下午就启程回了镐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