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太子锋芒太盛,女皇对待他越发的冷淡起来,甚至数次拒绝了太子入宫请安的求见。这并不难理解,强势的储君总是会让在位君王生出厌恶,景封疆见软化女皇无果,只得退而求其次,暂时蛰伏起来,连往来频繁的文左两家也冷淡起来。
“殿下所言,我二人心神领会,自会回家约束手下,只盼殿下不要忘记初心。”左星河年有十九,身高九尺,威武雄壮,年纪轻轻就担了禁军都尉,出入内宫,此时对于太子来说,身份却是太敏感了些。
“殿下,我有一妙人推荐,正是广平侯谢衍嫡次子谢承邺,他惯是Jing通京都游嬉,交好于各家纨绔权贵,我家旁支一庶姐正是他的贵妾,我曾和他攀谈过几句,他言语之间,倒是很想与殿下相交,并不是表面上风流公子那般简单。”一少年摇扇说道,正是三人之中最小的文清和,他七窍玲珑,虽然并未入仕,却也是太子的心腹了,其中许多主意说不得便是丞相授意。
“谢二的名头孤也听闻过,清和这么说,孤也愿意见他一见,五日后,晓风楼听曲,便请清和去邀你这门亲戚了。”太子欣然说道,这也是与两位同伴最后一次宴饮相谈,之后怕是有很长时间,他都得疏远两人了。
至于那谢侯嫡次子,说起来也是可怜,好端端一嫡子,只因生母过世,谢侯扶了家中贵妾为妻室,原先的庶长子成了嫡长子,继承侯府,他这正儿八经的嫡子却成了嫡次子,以谢侯偏心,怕是日后分家也分不得什么家产,他自己索性也放任自流,每日与京中纨绔喝酒赌博,打马游嬉,图个一时欢愉。若是太子要隐忍退让,这么个纨绔公子反成了一个最好的交友对象。
就这样被不少臣子寄予重望的太子殿下竟和吊儿郎当的谢二公子混在一起,一日日松散下去,后面竟连上朝都变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是女皇惯着他,也不在意他几天来朝一次,气得几个老太傅吹胡子瞪眼,后来更是青楼赌场四处游玩,连御史台都参了太子几本,女皇才不得不警告了太子。不痛不痒的罚了他禁足几日,女皇反而劝起老臣:“太子正是爱玩的年龄,堵不如疏,由他去罢。”
Jing明的人这时大约也回过些味儿来,悄悄放下了太子的话题,如今女皇登基四年,政治清明,内有百姓安居乐业,外有开疆扩土之功,全然盛世景象,先前有些蠢蠢欲动的也都没了声息,何况女皇不过三十有二,正是Jing力充沛的年龄,若不是以前伤了身子,怎么会只有太子一根独苗。太子离登基少说得十年八年,那三四十岁的老太子也不是没有过,真如女皇所言,不如让他玩去,不然后面心思野了,朝上又得乱一回。
大家装聋作哑,各司其职,太子每日与谢二公子游走于坊市间,慢慢见过市井百态,倒也别有乐趣,他这样玩乐了大半年,对于京中纨绔熟悉的八九不离十,竟发现这些贵族子弟也另有才能,人情交际,打点上下别有一手,身边又悄悄笼络了几个以谢二为首的“能人”。
“今儿怎么如此热闹,前面那挤在一起也不嫌热。”长乐坊中烟雾缭绕,赌客盈门,歌舞升平,官ji袅娜,暖香融融,犹如春夏,丝毫看不出外面是寒冬腊月的天气,太子着一身紫金便服,才进门就和身边谢二公子打趣起来。
“公子不知,这当是大赌客的阵仗,公子可有兴趣瞧瞧?”谢二生得也是风流倜傥,此时微微一笑,上前领路。
太子并不爱赌,哪怕时常流连赌场,也不过是凑个趣,这还是第一回见到大赌客,他走上前去,旁边围观的人看他俩一身奢华,极有眼色的让了位子出来,只见里面除了赌场庄家,另外一人倒是出乎意料的年轻英俊。
“再来!”那少年看起来潇洒风流,眉眼间有几分妍丽,他旁边已经堆了半桌的筹码,看起来是大胜一场。
“这是何人?”太子瞧他举止爽朗,并不令人厌恶,于是问了一句。
“这应该就是最近有名的卫哥儿,说是御史卫家的远亲,才进京来,颇有几分混混无赖的模样。”谢二一眼就瞧出这小子的身份,只是他看那卫哥儿模样周正,心里存了一分疑虑,后去调查不说。
“那在混混里可也算个出挑的了。”太子笑了笑,忽然想到什么,又说:“御史家的远亲?嗯,这卫家也不是什么皇商世家,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银钱可赌?”
谢二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人堆里忽然又挤进来两个壮汉,一句话解了太子的疑惑:“你个小毛贼,哪里逃,偷了我家主人的宝玉,来这里装什么大头!”
那少年见势不好,抓起一把铜子扔到人群中,自己将桌上大半的金银裹进怀里,从着急捡钱的人群里泥鳅一样滑了出去。
“公子?”太子和谢二也被挤了出去,谢二看了一眼兴趣盎然的太子,叫了一声。
“走。”太子自身功夫不弱,虽拉扯着一个谢二,还是紧紧跟上了那卫哥儿,他现在真是有几分好奇,这卫哥儿哪里来的胆子,拿偷盗的银子来赌场。
只见卫哥儿七拐八拐往城外钻去,到了外郭的广阳坊才慢了下来,进了一间破烂院子,再出来时手里已是空空如也。太子和谢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