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后想要的,她这半年已经足够忍耐了,尽心照顾了半年。
她现在可以冷静并享受这一切了。
至于将来需要裴闻仙的时候, 还可以再把他召回来。
太上皇昏睡到半夜才醒来。他缓缓睁开眼睛, 只觉得周围一片黑暗, 他叫了起来。
“灯!点灯!”
值夜的宫人连忙点上灯,太上皇又呜呜哭了起来。他只觉得脑壳疼,脑子里一片混沌,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只觉得害怕。
宫人给太上皇喂了些水。太上皇一把抓住宫人的手:“别走!别走!有人要害我!”
宫人忙道:“陛下放心,外面全是侍卫守着,没有人能害陛下。”
太上皇哆哆嗦嗦,他双目浑浊,不知道在看哪个方向,宛如惊弓之鸟。他一会儿哭一会儿叫,宫人没有办法只能叫值夜的御医来。
值夜的御医来了,太后也来了。
太后从屏风后面出现,太上皇忽然眼前一亮:“纾然!”
太后微笑着对御医道:“给陛下吃过安神汤了么?”
御医说是。
太后就让御医退下,她坐在榻上,看着太上皇,道:“陛下说胡话了。”
太上皇道:“做梦……”
顾太后微笑道:“陛下梦见了什么?”
太上皇呆呆地说:“有人要害我。”
顾皇后声调仿佛有些窃喜:“哦?是谁要害陛下?”
太上皇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盯着顾太后的脸看。烛光跳动,她的脸庞明暗不定,她面上的微笑竟越看越狰狞,微微裂开的嘴唇竟然像要长出野兽的獠牙。
“是谁要害陛下?”顾太后又问了一遍。
她的笑容加深,声音压低:“是不是我?”
“啊啊啊啊啊啊!”太上皇狂叫起来。
“御医!”顾太后起身高声叫御医。御医听到太上皇的叫声的时候已经冲了进来。
“再给太上皇喝些安神药,太上皇做了噩梦吓坏了。”她淡淡吩咐下去,施施然离开了。
天明时候,寿椿宫的鬼魅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寿椿宫正殿布置一新。今日是众人来给太上皇与太后请安。
皇帝与燕王一早就来了。房间里始终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太上皇仍在睡着,皇帝见他睡得香甜,也不想打搅。给顾太后行礼之后,他们就回了天极宫。
皇帝与燕王回天极宫,与大臣朝会,姚丞相主持议事一直到中午。皇帝昨晚其实也没睡多长时间,他和燕王聊到很晚,之后又与几个大臣和宗亲谈了谈,等事情都完了,他又独自饮了一会儿酒,又要曲盈衣陪着,折腾到快凌晨时候才算勉强睡着。
萧广逸看出了皇帝的倦意。皇帝要留他用午食,萧广逸拒绝了,只道:“臣弟该退下了,陛下不妨休息片刻——昨日大典实在耗神。”
皇帝道:“我这会儿Jing神好得好,躺下也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我心里还轻松些。”
萧广逸听皇帝这么说,只好答应。他叫身边人出去给燕王妃传个话,说今天会晚些回府。
兄弟两人一起用了饭,皇帝就告诉萧广逸,他打算封怀恩县主为怀恩公主。怀恩现在在寺院中住着,不管将来怀恩会不会出家,公主这个封号都会记录在宗室族谱里。
萧广逸沉默片刻。怀恩是他们爷爷的外孙女,这样格外受宠爱的县主被封为公主,本朝曾有先例。但皇帝要封怀恩为公主,显然不是因为寿真公主是太上皇的姐姐,或是怀恩深受太上皇宠爱。
“陛下,这件事情陛下愿意就好,”萧广逸道,“只是不要指望怀恩能回心转意。”
他怕皇帝抱了期待,过后只会更加失望。
皇帝道:“我哪能指望她走回头路,我只是想她将来过得舒坦些。”
既然皇帝这么说,萧广逸也无话可说了。现在后宫中还没有皇后,皇后不阻止,那就轮不到谁来说话。
兄弟两人正闲话些京中近来的事情,忽然有内侍匆匆赶来禀道:“陛下,寿椿宫出事了。”
皇帝与燕王都是脸色一变。皇帝问:“是太上皇吗?”
内侍道:“御医说太上皇突然发狂。这会儿太后要把太上皇捆起来!”
“岂有此理!”皇帝骂道。
燕王也没想到寿椿宫短短两日就闹出这么大事情,明明他们今早去的时候还一切都很平静祥和。他忙安抚皇帝,道:“臣弟先去寿椿宫看看。”
皇帝道:“我们一起去。”
皇帝与燕王到寿椿宫的时候,太上皇发狂已经累了,他瘫在床上瘫成一个“大”字。
宫人正在擦地。地上还有一滩血迹。
众人见皇帝到来,全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帝看着那滩暗红色的血迹,问:“怎么回事?谁受伤了?”
有人战战兢兢禀了皇帝。
原来太上皇一觉睡到中午才醒,醒来之后只喝了些水,只是躺在床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