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拉着踏进了正殿,迎面原本应该供着佛像的地方空空如也,佛像已不知所踪,只剩一张香案摆在那里,也不知曾经贡的哪位神佛。
香案前面地上摆了个两个半新不旧的蒲团和一张矮桌,旁边还有个火盆,铜盆里火烧得正旺,桌上有一套茶具,铜的茶壶里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烧的水,是巧合,还是一早就知道我要来?
我站在原地缓缓转了一圈,偌大的大殿里空空荡荡,但是不冷,四下收拾的干净整齐,可谓一尘不染,墙面也简单修补过,乍一看像是有人住在这里,却仔细打量又像是没人住。
四周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不似上供的香烛,是股异香,淡雅却沁人心脾,闻久了好似能让人放松下来。
“你……住这里?”我又抬头看了一眼顶上,再低头和他对上目光。
他笑了,“不像人住的地方是么?”
何止不像人住的……也不像鬼住的。
“可是想起了什么?”他问。
我茫然,“我应该想起什么?”
他没回答,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边坐吧。”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两人分别在蒲团上坐下,他给我倒茶,随后把铜壶放到火盆里,盆里烧透的柴禾冒着火星,“噼啪”作响。
“这是我特意准备的茶,请用。”
我轻轻捧起茶盏喝了一口,点头,“好茶。”随后又左右看了看,“你一来,这荒宅寺院倒变得雅致了,是个喝茶聊天的好地方。”
“只是简单修补了一下,”他说,“我不在这里常住,只为了见朋友一面才找了这么个清静地方。”
“恕在下冒昧,什么朋友,不上门去找,反而要在这里?”
他看着我,笑而不语。
于是我便索性直接问了:“是我?”
他仍旧不说话,喝了口茶。
“难道你认识我?可我真不记得我们见过。”更别说是朋友了。
终于,他抬头看着我笑,“你我是陌生人,却也不是陌生人。”
我越发茫然,“云公子,我知道你必定有事找我,还请直说了吧。是想从我这里买情报?可以……”
他摇了摇头,“我这里倒是有个情报,不知你是否感兴趣?”
“哦?”他这一说我倒是真来了兴趣,“想卖给我?”
“可以先告诉你,至于值不值、值多少,之后再说也不迟。”
我点头,“说来听听。”
“嗯……”他闭了闭眼,似是稍稍回忆了一下。
“二十多年前,当时的太子夭折,皇帝悲痛不已,数月不上朝,想念已故太子,且一直无意立新太子,众人以为皇帝还未从丧子之痛中走出,其实他是有别的打算。他叫人找来了当时已经开始在民间大肆盛行的灵言教,想要借个容易,用秘术把太子再重新生出来。然而生产之前,那个女人逃走了,并且之后生下了一个男婴……”
他睁开眼看我,很明显是什么都知道的。
我的确是有些意外的,但并不吃惊,垂下眼想了想,问:“你是来杀我的?”
“不,”他说,“恰恰相反,我是来救你的。”
我笑了,“救我?怎么救?”还是说他知道贺家那个我会死在外面的预言?
这时他突然诡异地笑了一下。
我突然想到什么,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几乎下意识开口:“你是……”
他不紧不慢地拿起桌上的白手巾包着铜壶上的把手,拎起来又给我倒了茶,放下之后,说:“当年在宫里下咒的一共有七人,如今还活着的除了胡斐,已经只剩我一个了。”
我一愣,随后恍然大悟,果然是……
之前沈霆告诉我下咒的七人中加上胡斐活着的还剩三人,那想必如今还有一个已经死了。
只是眼前这个……完全看不出他年纪。这倒也没什么,陆漫天那老妖怪看起来还是小伙子呢,可他为什么会突然来找我?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为什么还要出现?
“你真的是……其中之一?”
我不怀疑他是不是在骗我,当年的事除了当时的知情人别人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只是真的没想到竟然能见到当年的……罪魁祸首之一!
他笑而不答,反问我:“知道当时为什么要找七个人么?”
我下意识摇头。
“七个人,到时便不知道到底是谁成功了,不知道是谁下的咒便也解不了。”他笑了笑,“不是施咒者强行去解,只会两败俱伤。”
果然想得周到,也就是说……我猛地握紧了茶盏,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来:“也就是说……我真的是太子?”
他看了看我,微微摇头。
“原本应该是,但这不是中途生了变故么?但也可能是,恐怕目前是没人能知道了。”
是啊,这一弄我倒反而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我一个没忍住,突然笑了出来。
既不悲也不喜,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