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椅背,最后再把湿漉漉的头趴在手臂上不想动弹。
被雨困在这个破旧的小木屋里,我实在无事可做,只能盯着周围的家具或者跳动的火苗,起初是听着屋外冰冷的雨声,听腻了就把注意力转到了壁炉里木柴温暖的噼啪声上。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后,听到小牛仔走下楼的声音,然后是毛巾有些粗暴地飘过来盖住我还在淌水的头发,当他翘起腿坐到一旁保养自己的武器时,我把漫无目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谁都没有说话,他忙他的,我看我的,房间里只有壁炉里燃烧着的木柴不时发出令人安心的脆响,和偶尔他手中正在上油的银白色手枪发出渐渐变得顺滑悦耳的金属机械音。实际上稍微有点太过沉默,但这样的沉默让我莫名感到安逸舒适。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他花了不少时间收拾那把看上去有些狼狈的枪,但成果让他很满意,在最后他端起枪瞄准时调整准星时,目标是我的某只眼睛,我只是眨眨眼,仍然趴在椅背上没有闪躲,我知道手枪里没有子弹,我没有错过他刚才把那些致命的小玩意儿都取出去时的样子——就算有子弹击中我,我也相信那只会是手枪不小心走火。
“我猜这场雨至少要下到今天晚上。”他重新把那些子弹上好后放到一边。
“嗯……嗯。”我趴在椅背上,嘴唇埋在手臂后面,含糊地应了一声,我不知道我究竟应该因此感到开心还是难过。
他抬头看着我,突然像发现了什么很重大的事一样,起身快步走到我面前,俯下身像我之前盯着他一样盯着我,在我感觉到有些难堪之前,他歪着头用刚擦干净的双手分别拢起我两侧稍微长过肩膀的金发,最后又捏起披在我头上的毛巾抓成了什么我看不到的形状,然后忍着笑捏捏我的脸:“兔子。”
我下意识地捂着嘴,舔了舔自己的门牙,我自觉牙齿长得还算比较整齐,直到他终于因此被逗得笑出声,捧起我的脸,吻上我眼睛下方哭红的皮肤时我才明白他为什么说我像兔子。
其实我很不喜欢被他像这样当成小孩逗弄,摸摸被他吻过的地方,所以大概是因为我现在还是红通通的眼睛,又穿了身白色衬衫的样子,这让他联想到了兔子?
他一边说着小时候他的妹妹曾经不知道捡回来一只小兔子,结果到了最后还是他负责照顾,一边从某个箱子里翻出了一些盒装饼干和罐头,又不知从哪拿来个小铁壶,用吊在壁炉里的装满热水冲了一点咖啡。
而我沉默着回想之前的一场噩梦,那场梦中我于玻璃中看到了自己非人的影子——那绝不是兔子。
在一块饼干以一种非常蛮不讲理的力道塞进我嘴里时我才回过神,就着他的手小口咬了几下那个因为受潮稍微有点变软的饼干——不用他说,我自己都在下一秒觉得这动作有点像兔子。
“没人喂就不会吃饭了吗?小家伙?”他松开手,我连忙用手指抵住饼干留在嘴唇外摇摇欲坠的那一部分,然后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样大口地咬了一口。
“我真不喜欢您像这样把我当成孩子。”我咽下嘴里的食物,补充道,“而且您看上去也没有比我年长几岁。”
“我比你大八岁,小少爷。”我愣了一下,才记起来我之前告诉过他自己的年龄,并很快算了一下他的年纪——和我估算的差不多。
“瞧,您可比我最年长的哥哥还小四岁呢。”我得意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里面的咖啡,然后被烫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和我最小的弟弟同龄,我怎么不能把你当成小孩?”
“您又不会和您弟弟上床。”
他突然安静了,然后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加之刚才我说的话,这样的场景足够让我张开嘴却说不出话,然后浮想联翩幻想出一些——原谅我,年轻人在某些方面的想象力总是非常丰富——比我们现在的关系还要违背伦理的场景。
“怎么不说话了?小少爷?”他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翘起腿,一只手臂放在桌子上撑着脸,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你的脸很红,在想什么呢?”
“变、变态!”
“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我哪里变态?”他身体微微前倾挑起着我的下巴,并罕见地对我用上了正经些的尊称,“说说看,您在想什么?理查德先生?”
就算知道他是故意在戏弄我,我也说不赢他,只能把头上的毛巾拉下来彻底盖住头,然后挣开他的手指,再把脸埋进搭在椅背上交叠的手臂深处。
“嘿,小兔子,你还在吗?”他的手指隔着毛巾轻轻戳了戳我的头,然后掀开了毛巾,于是我又不得不抬起头。
“您随便想吧。”我抓起桌上的一块饼干塞进嘴里,接下来的声音变得嘟嘟囔囔,“反正……我说不过您。”
所以在他揉起我半干的头发时,我也只能乖乖低着头,彻底失去了挣扎的资格。
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温暖干燥的空气很快烤干了我湿漉漉的身体与头发,窗外的雨势不减,不时会出现一道青白色的闪电,紧随其后传来震耳欲聋的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