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杂的街市与静谧的黑暗融合,在许久之前,于无尽的海上,花燃为他放过十七盏花灯,那是在他心中永远飘荡永不会沉没的灯。
灵海中风雪已停,一盏盏花灯被存放在其中,它们稀奇古怪,保存完好。
花燃:“你还记得啊?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兔子面具下的眼睛清亮澄澈,笑意温和,牵起花燃的手向前走,走过被装点得色彩明亮的桥梁,走过热闹的街道,好像要这样一直走下去,永远走不到尽头。
花燃看着周边的环境,脸上的笑一寸寸散去,“去哪?”
湛尘:“西楼。”
花燃:“我想要个花灯,去西楼之前玩个游戏好不好,我们各自给对方买一盏灯,一炷香时间后在西楼会合。”
“好。”湛尘点头同意。
两人分散,花燃没有去挑选花灯,而是一步步走近西楼。
西楼的东面热闹嘈杂,这里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地方,旁边是一棵巨大的古树,古树上挂满写着字的红色布条。
与之相对的是西面,西面往后便是城中居民所住的地方,一条条巷子交错,没怎么亮灯,一眼看去便是一片沉默的黑暗。
花燃走入西面的巷子口,整个人隐入黑暗中。
与东面一墙之隔,墙外是鲜艳活跃的人间,墙内是Yin暗无光的囚牢……或许她不该这么想,毕竟她之前从未这样认为过。
“你快满二十四了吧?”熟悉的声音从Yin暗处传来。
花燃点头,“还有半年。”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了。”说话的人走出Yin影,露出一张稳重的脸来。
千杀楼楼主并不蓄胡,两边额角各有一缕发白的头发,和其他黑发一起被束在脑后,长相稳重,一双眼锋利如鹰。
花燃:“是啊,我一直记得刚来到千杀楼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这么久。”
伏冷霖:“在外面游荡一年,也该收收心,回楼中好好待着。”
“是。”花燃低声应答。
街市的喧嚣声时不时飘过来几句,无法打破两人之间沉寂的氛围,西楼的东面好似变成一块沼泽地,将所有踏进来的声响都吞入腹中。
伏冷霖缓声道:“你家人的魂魄如何了?”
花燃低着头,手掌不自觉紧攥成拳,她压下心中万般情绪,平静道:“我一直在用秘法蕴养他们的魂魄,已经比之前凝实不少。”
“如今你大仇已报,想必他们也会感到欣慰。”伏冷霖点头。
花燃:“楼主知道我仇已报?”
“丹心宗上下八十七人皆是罪有应得,可你还是太过冲动,把自己沦落到正道追杀的地步,实在难看。”伏冷霖语气淡淡。
“十年苦寻,终于找到真凶,一时没忍住。”
大仇得报之后,她就没怎么想继续活,挣扎也不过是不想死在所谓正道的手中,她的命只能由她来终结。
她抬起头,“楼主,你没想过救我吗?”
或许她对于楼主来说,确实相较于其他人有所不同,只有她是楼主亲自带回来,同一批进入千杀楼的其他人都是被刺客们随便捡回去。
若没发生这一系列事情,楼主在她心中依旧是一个恩人般的存在,即使在千杀楼也求生艰难,稍有不慎就会无声无息死去。
但千杀楼给了她一个生存的土壤,她奋力扎根,努力修炼,从拥有自保能力到为家人报仇,她是千杀楼的工具,却也感谢千杀楼的存在。
可残魂的事在她心中留下一颗怀疑的小小种子,这颗种子一旦遇到其他可疑的地方,便会生根发芽。
闻惊风和岑南双都说楼主待她有些特殊,既然楼主知道丹心宗的事情,那当她被正道联手追杀的时候,楼主是否知晓呢?
伏冷霖依旧冷淡,“我知道你不会出事,你的命不会断绝于此,反倒是现在才开始生出波折。”
花燃低声道:“我明白了。”
她对于楼主没有太多感情,自风陵渡被带回千杀楼后,她见到楼主的次数屈指可数,也极少说过话。
她本没有询问楼主这个问题的资格,这次询问只不过是一次小小的试探。
气氛再次陷入安静,清风拂过,伏冷霖的身影消失无踪,不知去向何方,完全隐入黑暗中。
一盏灯在巷子口亮起,然后是一阵稍显急促的脚步声,湛尘提着一盏兔子灯走来,手中的兔子灯做得灵活灵现,随着他的行走上下跳跃。
湛尘:“怎么站在这里?”
花燃不看他,低头看灯,“这是要送给我的花灯?是兔子啊,可惜我还没有为你挑选一盏……”
“没有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挑,时间还很长。”湛尘将手中的兔子灯递过去。
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目光清亮得让人难以直视。
湛尘拿出一个盒子,“阿燃,先前我在幽冥说过的话或许过于轻浮孟浪,但句句是由心之语,我想再郑重问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