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功不受禄,她即便对靖北王妃有救命之恩,也不该接受这些东西:“臣女无品无封,能被王妃收为义女已经是极大的荣恩,怎么好受郡主的封地?”
康阳郡主按住顾菀,有些惊道:“你是母妃收的义女,自然也是靖北王府的女儿,母妃当然要为你求一个品阶才是,菀妹妹不知道么?”
太后此时道:“皇上是在莞娘面前提过此事,可未曾说清楚。还是刚才和哀家讲话时,和哀家说了,王妃想为莞娘求一个六品乡君的品阶。”
对于这个品阶,太后觉得是不错的:一来凭着顾菀的护驾之心,担得上这个品阶;二来这个品阶并不算高、每年拿的俸禄也不多,符合靖北王府义女的身份,既能体现靖北王府对皇上的谦卑恭顺,亦能体现皇上对靖北王府的看重爱护。
见顾菀要出声拒绝,靖北王妃便出声道:“方才莞娘已经应了我,要认我作义母,如今可是不许拒绝反悔的。”
顾菀就要开口,正巧李公公拿着拂尘进来道:“太后娘娘,您要的点心送过来了。”
太后望着顾菀三人一笑:“起了大早,又闹了半天,哀家还有些累,用几口点心便进去小憩一会儿——你们就去偏厅用点心吧,等锦安带着圣旨回来了,再叫哀家出来。王妃可不要怪哀家招待不周。”
“太后娘娘说笑了。”靖北王妃正想与顾菀私下说两句话,当下就微笑着应下。
李嬷嬷扶了太后去后头的美人塌上歇息,后头跟着两个端食盒的小宫女。
“奴婢刚刚看顾二小姐的模样,是真心想要推辞封地与品阶呢。”李嬷嬷附在太后耳边颇为惊讶:要是让她捡着靖北王妃义女这个大便宜,她当下就会毫不推辞地接受。
太后面色淡然,轻声道:“就要真心才好呢。”
莫约靖北王妃和康阳郡主也是看中真心这一点。
等到了偏厅,顾菀就率先说道:“臣女能作王妃的义女,已经是修来的福气了,哪里能再受品阶与郡主的封地呢?”
“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靖北王妃认真又温柔地盯着顾菀的眼睛:“你于我是救命之恩,我不能同别人言说,已经是委屈你了,这区区一个六品乡君之位,你自然是当得起的。况且你回京后也没有同旁人提及我,不知道帮我省去了多少的麻烦呢。”
康阳郡主坐在顾菀左手,闻言点头:“菀妹妹,我的封地是南州,底下有十几个乡县,分几个给你是绰绰有余的。且南州近几年的年贡都占着头等,皇上莫约有些后悔了。”
与其让皇上日日后悔分出这块作为封地,还不如主动分出一些,让皇上不那么惦念着。
顾菀仍想拒绝。
她是想登高掌权、以此报复蓝氏与镇国公,可她亦有自信,不需品阶封地,只靠肃王妃之位、和靖北王妃交好这一点,她就能徐徐图谋,完成此事。
这样滚烫炽热的感谢,顾菀还未触碰,就想缩回手。
有点像小时候,她于冰雪中跪在蓝氏院子前。
——因为她擅自出府为袁氏寻找大夫,蓝氏便罚了她在雪中跪上一个时辰。
有个老仆婢见顾菀手脚冻得发紫不忍心,将屋中小小的炭盆拿了过来,想给她暖一暖。
炭盆很烫热,在密密的雪花中冒着热烟,放到地上时,还有冰雪融化的滋啦声。
可顾菀不想去触碰。
她年幼早慧,自然知道,若是她接受了老仆婢的好意,蓝氏便有借口让她多跪一会儿,老仆婢也逃不了责罚。
何须如此。
靖北王妃在顾菀略微出神的这一瞬,紧紧握住了顾菀的手。
她掌心温度滚烫,似冬日里的炭盆。
却不似顾菀幼年那样遥不可及,而是触手可握。
“莞娘,你不用负担太重,这是你应得的。”靖北王妃将声音放轻,呵气一般说出后半句话:“若实在不行,莞娘,你就当再帮一次我与康阳罢。”
这话让顾菀微微有些愣住。
常嬷嬷及时去偏厅门口站着。
再抬眼时,康阳郡主有些灰白的面庞映入顾菀眼底:“母妃与我半月前得到消息,皇后娘娘想求得皇上圣旨,将我指给太子作正妃。原先我和母妃不以为然,直到见太子去景州坐镇和李太师病重之事,才重新重视起来。”
稍稍喘一口气,康阳郡主接着小声道:“景州那边太子坐镇不过是虚名,实际由徐将军指挥,解决山匪之患不过是时间问题。而李太师是李丞相之父,亦是李皇后的祖父,有一品虚爵,自然也有死前上最后一本折子的权利,但李氏年轻一辈的男子,要么已有官位,要么还未到年龄。”
话说到这,顾菀也就明白了过来:皇后想让康阳郡主做太子妃,看中的就是靖北王府手中的兵权。可这样一来,就是让靖北王府架在了权力的火堆之上,给予皇上无穷的猜忌和威胁。所以一开始不以为然,是因为知晓皇上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但李太师官高病重,族中并无男子可推荐为荫官,极有可能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