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南盘桓了几日,秦昭便不顾斛寄遥和谭映月的挽留,带着两个小家伙回了洛京。
他脑海中反复转着一个念头,却总是抓不住那丝转瞬即逝的灵感。
回到宫中,照例先去太极殿西堂见了皇帝。
让秦昭惊讶的是,端王也在殿内。
皇帝在上方坐着,面色沉沉,却显出几分疲态。
楚靖尘站在下面,视线微垂,脊背挺直,倒是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滞。
直到秦昭进来,脚步声似乎冲散了一点沉凝,殿内的空气也重新流动起来。
他不紧不慢向两位尊长行了礼。皇帝没什么反应,端王倒是还了他一揖。
秦昭目光移到皇帝面上,却见他形容枯槁,比之前又憔悴了不少。
秦昭略微感觉到一种不安。
皇帝疲倦而漠然地看着他,言语间似乎有些吃力:“近来诸事如何?”,
秦昭顿了一顿,道:“劳烦父皇挂心,儿臣一切安好。”
他心中惊疑不定。
之前来请安的时候,皇帝从没有问过这句话。
他甚至很少与自己说话。]
秦昭正想着,皇帝忽然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秦昭吓了一跳,这时也顾不了什么君臣之礼,快步走过去,拍着皇帝的背帮他顺气。
“父皇,好点没有?”秦昭低声询问,眉宇间蹙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刚才皇帝咳嗽之时以手掩口,秦昭看得清清楚楚,他咳出的分明是血块。
这几年他身体一直不好,秦昭是知道的。但也没想过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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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袍裹着的这具身体,苍颜白发,形销骨立,像是风年残烛的垂暮之人。
但他也不过才四十多岁。
秦昭心中有淡薄的伤感。
皇家重血缘却不重亲情,因此他对这位血脉上的父亲并没有多少感情。
]
只是作为一个大燕子民,看着他因过于劳累而疾病缠身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生出些许难过。
“还望父皇珍重龙体。”秦昭脸上的担忧之色越发浓厚。
殿内另一个人已经许久未曾出声,这时秦昭忽然听见他说:“陛下是否要传召御医?”
秦昭疑惑地看了楚靖尘一眼,没有多想。
皇帝又重重咳嗽几声,眼中露出厌弃之色,语气烦倦而麻木:“宣太医。”
太医匆匆赶到时,侍从已将皇帝扶上了榻。他得了召允,便坐在一旁诊脉。,
秦昭等他看完,急忙上前去问情况如何。
得到的答案是寒邪入体,加之政事劳累,忧思过度,引发心肺之疾。
秦昭不懂医理,听他如此说,只问如何医治。
太医提笔写了个方子交给秦昭过目,说只要按时服药便无大碍。]
秦昭放下心来。
皇帝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双眼只睁了一线,忽然道:
“你们都出去。”
秦昭正要说话,楚靖尘已经行礼告退,他也不好多留,便跟着退了出去。
两人一道同行至殿外宫墙之侧,秦昭先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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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可愿去舍下小酌几杯?”
楚靖尘像是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着,一时也有些惊怔。
见对方许久没有反应,秦昭轻轻挑眉道:“皇叔不愿么?”
楚靖尘目光深深,尽是毫不隐藏的复杂情绪,凝声道:“求之不得。”
回到自家府中,秦昭顿时觉得轻松许多。他兴致颇好地让下人取出前日从江南带回的桃花酒,在后园中设席,邀请端王对饮。
洛京不比吴越气候暖shi,院子里的桃花此时只开了稀疏几枝。在满园翠竹辉映之下,倒也生出几分明艳之色。
开了坛封,酒气就慢慢飘散,溢满在空气之中。
秦昭取出两个木杯,漫不经心地将酒ye倾入杯中。
这酒是用秘法炮制,封入坛中,又埋在树下一年零七个月。
开封之后,异香扑鼻,色泽清澄,入口甘甜,回味绵长。
不过秦昭此时也不想去管它是不是好酒,只要能醉人便够了。
他拿起酒杯,一口饮下。
楚靖尘看在眼中,只觉他情绪似乎有些异常。
眼底微现倦色,嘴角轻抿,那张时常微笑的脸便显得冰冷而不近人情。
杯深酒浅。
他一杯一杯地喝下去,脸上居然也回复了些暖色。
然后眸光潋滟,向端王看来:“皇叔为何不饮?”
楚靖尘只好跟他一起喝。
秦昭喝得兴起,以手支颌,竟然yin起诗来:
“长安故人问我,道愁肠殢酒只依然”
话未说完,头便伏在了桌上。
楚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