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儿是个不同寻常的双儿,熊起来是让人恨不得揍得他屁股开花的混小子,乖起来是让人心生怜爱的小可爱。
这世道,男人、妇人各司其职,双儿最是自由。想像男人干一番事业可以入仕为官,没那般雄心壮志可以嫁个如意郎君,在家相夫教子。
可棠儿说:“双儿就是双儿,为什麽不可以‘做双儿’,而一定要‘像男人或女人’?我偏要两手抓。”
他就是如此的引人注目、独一无二,我的宝贝。或是说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他是世间仅有的双儿。
我还记得那是十五岁的春天,我骑马去校场的途中,看见一个雪白可爱的小娃娃骑在一户人家的墙头上,满头的粉白海棠花瓣衬得他唇红齿白。
他一脸懊恼地支着下巴像是在找办法爬下来,墙边有株垂丝海棠树,似乎是顺着海棠树的枝桠爬上去的。
我怕他会摔下来,便想抱他下来。怎料他一看见我,眼睛就发亮,小短腿灵敏得跳到我的怀里,一把抢过我手中的缰绳,策马狂奔。
我立马抢回缰绳,拐入小巷,确认无人尾随便蹲下身问那小孩家中人氏。
那小孩一直咯咯地笑个不停,稍圆的凤眼弯成柳叶状,灿若星辰的眼眸被遮了三分仍是熠熠生辉,包子脸在笑起来的时候鼓得更圆了。
那时我想,真可爱。
“小孩,你家在哪啊?”
“我年届十又二,可以娶亲哒!本公子可是傅太傅家的,刚才失礼了,本想溜出去逛逛,管家伯伯老是追着我,情急之下才借大人的马一用。多谢大人相助,在下告辞。”说完扭头就跑。
“诶!等等!”
让一个小孩儿独自一人,我着实不放心,便追上去一把抄起他,纵马送他回家。得了傅太傅整家的谢,我才知道这调皮小子竟是个双儿,还是独子,果真一如传闻是傅家的心头宝。
他家门前的棠树就是太傅大人在他出生那天为他种下的,名为“棠生”的树。因为早给他取名“棠生”,才会种棠树。
虽然是个皮小子,可聪慧可爱的小孩儿谁不喜欢。
我临行前给他叮嘱一句“不要乱跑”,他却反问我:“哥哥,我不乱跑可以去校场找你玩吗?”
果然聪明,看见校场的通关印信就知道我要去校场。
我便回答说:“如果你求得傅大人的准许,就可以来。”摸摸他的头我便告辞离开。
小孩儿的头发真是软。
***
後来,他每天都来找我,风雨不改。
我时常忙着训练没管的上他,他就蹲在那不哭不闹地看我Cao练。
如此有毅力、不骄纵的双儿可是少见,我也不忍心冷落他这麽久,就约定每月庙会带他去玩,条件是回家乖乖读书,不然太傅大人每天都来念我一通,像是我拐跑他家小宝贝似的。
时光飞逝,半年後我就要入伍历练了,这是每个皇子都要经历的,我早有准备,护我山河是男儿肩上的责任,不可推卸。
可他送行时很伤心,还说让我嫁给他不要走云云。我失笑,摸摸他头,说:
“棠儿,五哥一年後就会回来的,不要哭,我们那时一起去庙会吧!”
“要拉钩钩……”
“好。”
真是个小可爱,不是?
一年後,我回来述职,在御前挂了个闲职,天天在校场带兵、练武,好不悠哉。
得知他发奋考入监生院,要继承老父的衣钵,我倍感安慰,那个整天瞎跑的小调皮终於有点书香世家公子的模样了,跟他之前还偷看厨娘洗澡的样子大相径庭呢。
不过我太早下定论了,他还是那个不想长大的小孩儿,天天偷溜出来找我,扯东扯西的谈天说地,反正我也没事做就陪他到处乱逛。
三年转瞬即逝,他一如初见,潇洒恣意,好奇心重玩心也重,可遇大事就变得沉稳,完全不像个半大少年。
看似事事不在意,又事事看在眼里。不在意老父的嘱咐,却又知道父亲今天咳了几声,要厨房炖药膳。
我看着他长大,模样渐开,肤白胜雪,凤眼目光流转勾人得很,偏生是个性子跳脱的少年,目光清澈,待人有礼进退有度,就是一个京城大少佳公子。
有时不慎碰到他手,他都会红着脸说“对不起”,每每跟他去庙会都有很多小姑娘给他丢手绢、小少爷给他送花,他收到礼物都会脸红红的收下,磕磕绊绊地说 “谢谢”。於是之後我都会让人帮他收下,不打扰他游园的兴致。
十六岁的少年,会路见不平替人抓贼,会半夜三更拉着我爬上自家房顶看星星,偷喝厨房里的米酒,当然我早就换成水了。
他很喜欢说他对未来的畅想,也很喜欢说他的梦中情郎,我心中涩然,这可能是儿大不由娘的感觉吧。惊才绝艳的少年,才能总不用在正事上。
“我要做巡抚,抱天下之不平!”
“好。”
“我要游遍江南!爹亲说他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