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舒沅想问云台县的旧事,谷宁脸色刷地变白,在追问之下吐露了实情。
“小人言行有失,这自是我的错处。可当时小的也是出于无奈,再加上,加上殿下那时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又见姑娘与殿下情谊深笃,才瞒住了旧事。”
舒沅道:“你是说,他那时被人拐去是受了黄家小公子的牵连?”
“正是。”谷宁神情凝重,“黄家在云台县权势甚大,派出许多人前去搜寻,找去那时,黄家小公子死去多时了。”
谷宁垂下眼,又不安地看了眼舒沅,轻声补充道:“殿下与林颖相识更早,比旁人更要熟稔两分。在林公子得病时,殿下的确出过不少力,可……”
舒沅叹了口气:“可是那时出手相助的并不是我,对不对?”
谷宁点了点头。
黄家小公子的死是那贼人一手促成,殿下当年只是任他去死罢了,黄家是罪有应得。但后面这事……他始终想不明白殿下用意何在。
放在以前,就算刀架在脖子上,谷宁也得掂量掂量,轻易不能说出太子殿下不愿提起的旧事。
但姑娘闭门不出这一日,谷宁走在廊上遇见李公公,或是迎雪庆仁,都感觉到他们灼热的目光,他们恨不得用目光推着他去请姑娘出门。
如今是谁占上风,也不用谁说。有眼睛的都能看见。
姑娘对自己这般好,恩同再造。此前的事一直瞒着她,谷宁心里也很过意不去,现下把一切都说了出来,谷宁如释重负。
舒沅有一点意外,但片刻后便接受了事实。
虽不是常人所为,可他毕竟不是一般人。
至少没有滥杀无辜,也没有把自己折腾成不人不鬼的模样。
她早一年半载找到他,的确是有用的。仔细想一想,这是与梦境唯一的区别所在。
裴家别庄上那几个出言不逊的仆役,在得罪她后被驱逐出府。舒沅过后也派人去找过,想再敲打敲打这几人,以免他们又生了坏心。但总是找寻不到那几人。
现下舒沅可以确认,他们也死于他手中,只是不知道是何时,以何种手段了结了性命。
傍晚在廊下见到迎雪,舒沅还没问,迎雪便主动交代了:“主子外出未归。”
舒沅颔了颔首,去见了施岳施茉兄妹,周小九跟着去玩了一趟,满院欢笑阵阵,十分热闹。
回程已然夜深,舒沅看着灯火黯淡的屋舍,正欲转身离开,背后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回身一看,庆仁面容肃然地走来。
庆仁眉眼一低,言简意赅道:“梅公子遇险,殿下出手相帮将人救下,又将梅公子送回了客栈。”
舒沅心弦一动,问道:“哪来的不轨之徒?梅晏之可有受伤?”
庆仁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只答道:“梅公子没事,毫发无伤。”
舒沅嗯了一声。庆仁也不知她是否信了自己的说辞,心底暗自叫苦。
疑心既起,舒沅自然想到薛承璟在万余县救下梅晏之和祝先生的举动。
接二连三遇到这种事,她怎能不怀疑是薛承璟别有居心。
他又不是大度之人。
舒沅余光瞥见一人,抬头时便见李瑞福脸色十分Jing彩地站在不远处,显然听到了她方才的问话。
薛承璟慢了半步,但他耳聪目明,李瑞福能听到的,他大约一个字也没漏掉。
薛承璟唇角勾笑,眼底却一片冰冷:“你还有闲心关心旁人。”
◎找到了拿捏他的法子。◎
薛承璟语气极冷,话一出口,周遭几人便屏住了呼吸,不敢抬头。
李瑞福眼见其余几人退了出去,只得苦笑着进屋拨亮烛火,再心肝乱颤地守在门口,竖起耳朵听里屋的动静。
夜色深浓,烛火光影摇曳。
薛承璟一言不发,抬手松了护腕。长睫微垂,清隽面容无波无澜。
脑中回想着方才她看向自己的模样,薛承璟一瞬间杀心又起。
梅晏之这人,只要活着就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祝先生乃耿介之士,得罪的人不少。梅晏之跟先生在一起,自然也被人盯上。
薛承璟眉心微蹙。那波人已让他杀干净了,若要取梅晏之性命,最好在今晚,或是再等上十日左右。
她又有什么错?是梅晏之太过羸弱,一有仇人寻上门来便无法应付,轻易就能丧了性命。
薛承璟唇角微抿,下意识摸向左臂。
舒沅适才看来的目光隐含关怀。想到这个,薛承璟心头怒气消去两分,回身面对她时神色堪称平静。
舒沅不慌不忙解释道:“常言道,亲疏有别。是他先入险境,我先问过他,剩下的工夫自然都用来关心你的。”
倒也能说得通。薛承璟神色渐渐缓和。
但她还不能彻底放心,为了不再横生事端,她很有必要一次将他哄好。
如此想着,舒沅攀着他的肩,在他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