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抿唇,续道:“我还小的时候,家中养了两只乖巧的小兔子。但都死掉了。”
那两只小兔子实在可爱,舒沅那时病着也忍不住想摸一摸。等她稍微能下床走动,特意去寻那对小兔子,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小窝。
她记事早,很多事在小时候就明白了,外边一些不好听的话,也记在了心里。那天看到小兔子没了,她回去大哭了一场。
娘亲说要再买,她也红着眼睛说不要了,窝在娘亲怀里抽抽噎噎的:“我不要它们,是我叫它们染了病气。好可怜……”
念及旧事,舒沅乌睫微垂,看上去有些失落。裴见瑾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默了两息,轻笑一声,温声道:“大约是当年照看的仆役不清楚兔子的习性,没照看好的缘故。”
舒沅抿了抿唇,轻轻看他。她如今是明白这个道理,但当初实实在在难过了一场。不知怎的,舒沅低声道:“那时候我以为是自己把病气过到它们身上,把小兔子害死了。”声音轻软,听着很是委屈。
裴见瑾勾了勾唇:“你幼时犯病,家中怕是看得紧,想必也只跟那小东西玩过一两次。你不过是放在心里想一想,怎么能害死它?”
舒沅眉眼弯弯地点头。她小时候真是傻乎乎的。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她早就想通了,还是情不自禁说出来,让他又哄了一回。
“总之我自那以后不再养什么活物了,至多到别人家中捉来抱一会儿。”舒沅道。
舒沅平日话少,平日里能闲聊的人也不多,只在裴见瑾跟前显得开朗一些。起初在书院,她想尽办法多跟他搭话,除去同旁人不熟悉,最大的缘故还是因她别有用心。
而相处久了,舒沅在他面前越发自在。两人在人流中并肩行走,舒沅时不时地想起一事,便侧首同他说话。裴见瑾也噙笑看向她,耐心听着。
寒冬迫近,天光不似往日柔暖,淡淡日光照在裴见瑾身上,不添一分暖意。但他如今在她面前,已变得和善可亲。
舒沅偶尔恍惚看去,见他神色,甚至会恍惚以为他们从未分别,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情分。
舒沅记得在大长公主私宅那日,她偷偷在窗边望去,他在一众年轻学子中,也尤为出挑。除去那些学子在外经营出的才名,他不输于他们中任何一个。
只是他和那些宾客坐在一处闲谈叙话,有时候显得过分冷淡。不过世人不是求名便是求利,哪怕是饱读诗书的文人雅士也总有兴致高昂的时候。偏偏他一副万事万物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舒沅心底轻叹。或许又是她先入为主,叫梦里景象迷惑了心神。现下的他明明好得很,一点毛病也没有,她只看一眼,就去想他往后会如何。这样是不好的。
从一开始,她的心疼就压过了畏惧。叫她在情形后仍心悸不止的,是他一身清冷,厌恨俗世的模样。
只是她相遇后对他再好,过往所见所感已是横在心头的一道疤,在往后漫长年月也会生出隐痛。不会轻易被他置之脑后。
他经历之事,她仅能从梦境中知晓十之一二,尚且心疼不已呢。
若他能遇到更多真心待他之人,或许会好一些。
舒沅想起前日之事,步伐微顿,问他:“那日见你与人相谈甚欢,可有一见如故的?”
裴见瑾的眼睛黑白分明,看着人时似乎将全部心神都放在她身上。
裴见瑾道:“有几个尚且算合得来。”而后随口提了提那几人。
舒沅对这几人有个粗浅的印象,皆是才学出众的学子。与他年龄相近,又博学多才,他与这些人来往,没有坏处。
舒沅颔了颔首,想起另一人,顿了顿才轻声问:“那还有没有其他人?”
裴见瑾神色不变,静静看着她,眸底漾出一丝笑意。
◎又没什么能管得住他。◎
那天周淑尤在湖畔同他相遇,短暂交谈几句。那时轻霜远远地经过,裴见瑾一早便发觉了轻霜行踪。
他早知道轻霜会将此事说与她。此时听她说起,丝毫不觉意外。
她这样事无巨细地将他的事放在心上,他很开心。
舒沅抿了抿唇:“有些……家中有前几年的进士,学识上颇为出众,偶尔结交一二,有他们提点,益处颇多。”
她记得周淑尤交游甚广,周家就有好几位曾资助过的学子考中进士。且族中与裴见瑾年龄相仿的读书人也多,若周淑尤有心与裴见瑾结交,似乎也挺好。
裴见瑾静静看着她,片刻后才道:“那日只略聊了两句。”随即便挑开话题,没有就此说下去。
舒沅也知人的性情不能轻易移转,要他多沾染俗世情感也不能急在一时半会儿。便也没深究。
毕竟她是很顺着他的,说是千依百顺也不为过的。她知道的比旁人多,自然会更心疼他。舒沅暗想,其他人如今大约不会像她这般待他。
他的和颜悦色,都是她锲而不舍接近后好不容易得来的呢。
这样想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