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祖若肯帮你,假以时日肯定也是可以的,但你怕是要等到回了道圣宫才可以开始疗伤,届时你的骨化可能已经漫延到身上了……”话说到这里,忘忧的手已经被抓住了,红蓼抓得很紧,他苍白得有些不健康的手指都泛起了红色。“请马上开始吧!现在就来!”雪狐耳朵动了动,长发无风自起,笑靥如花地牵着她的手进了祭坛。祭坛之外,阵法隔绝,云步虚已经守在这里许久。有了前车之鉴,他不会再放任红蓼独处,她来疗伤,他就在外面守着。让道祖替她守门,这可真是叫人听了都觉得恐怖。云步虚的修为高深,他生命中超过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是在道圣宫的圣殿里度过的。圣殿高于道场许多,其中清冷孤独,只他一人,但青丘不一样。青丘到处都是狐族,修为高的只占很少一部分,幼崽也很多,即便他们距离祭坛还有一段距离,以云步虚的修为还是能将他们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甚至是心音都能听得见。修为太低了,在他面前仿佛白纸一张,心里有什么好与坏全都无所遁形。这还是在青丘,若是在人界情况会更严重。云步虚烦不胜烦,却没有屏蔽听觉。他可目视千里,瞬息万千,祭坛里发生了什么,只隔着几道阵法是没办法阻碍到他的。他亲眼看见红蓼和忘忧手牵手走进了火焰缭绕之中,亲密无间地面对面坐着。忘忧俯身靠近她,气息洒在她脸旁,红蓼闭着眼看不到,他却看得清清楚楚,忘忧眼底那种窥探放肆的神色。云步虚已经往前一步,几乎就要打开那对他来说不值一提的阵法,但忘忧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传了出来。“若疗伤被打断,她的骨化会发作得更严重,到时候就不只是一条尾巴的事了。”“我们天狐幼崽都很爱美,尤其是女狐,若是其他幼崽的尾巴变成这样,早不知委屈地哭了几场,但她一直没哭。”云步虚想到红蓼心酸委屈的样子,她那么难过,但确实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掉。“她怕你担心。”忘忧徐徐说,“可你却连让她好好疗伤都做不到。”“圣人可真是……配不上她如此深情厚谊。”话说到这个地步,云步虚再往前一步就是彻底对不起红蓼了。他也没办法对他们疗伤的任何过于亲密奇怪的行为提出质疑。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别的男子手落在她身上,带起她一阵战栗。云步虚袖中金鼎又开始冒起黑烟聚集力量,Yin邪危险的声音缠绕在他耳边。【去把他杀了,你一样可以治好她的骨化,不就是多耗费一点时间吗?最后可以治好不就行了?什么爱美不爱美,委屈不委屈,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他们就是故意拿这个借口来背着你寻欢作乐罢了,这就是狐妖,妖族素来野蛮,我的造物,我最了解。】“你了解?”云步虚将金鼎取出,捏在手里把玩,“看来你沦落至此,依旧没长多少脑子。”她受了那样大的委屈,那般爱美的姑娘尾巴和手臂都变成了白骨,心里不知多难过。这不是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这就是天大的要事。“没什么比她能痊愈更重要。”云步虚音若落玉,字字清寒动听,手上力道加大,金鼎被捏得变形,鼎中血脉也不好受。是这样的。就如他说的那样。所以……无所谓。他们只是在疗伤。红蓼于他情深义重,忘忧不也那么说了吗。所以没有关系。他可以忍耐。他可以等。感知他心中所想的地之主:【。】都不知道谁转世之前连个母虫子都不见。这死对头发起晚春来真是可怕得很啊。红蓼闭着眼睛, 并不知道忘忧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云步虚就守在祭坛外面。
她跟着忘忧的灵力和圣火沉入到一片黑暗之中,黑暗里好像有温暖的水将她包裹, 她如无根浮萍随水飘动,倒是没有窒息感, 就是觉得不踏实,还有点头晕。她不适地挣扎了一下,身子一疼险些倒下, 被坐在对面的忘忧及时扶住。她还是闭着眼没醒来, 祭坛的火光围绕着她,一点点驱散她体内残存的冥气。忘忧轻轻握着她的手臂,让她可以支撑着坐好。手中触感温软,像捏着调香时用的花瓣, 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看到红蓼rou眼可见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忘忧歪了歪头,无视祭坛外云步虚冰冷的眼神,身子前倾,与红蓼的脸只有一指之隔。他用余光观察云步虚,发现他仍维持着之前的距离,寸步未近,即便自己已经如此“逾越”了。忘忧觉得很有趣, 眼睛掠过红蓼, 缓缓停在她颈间。女子脆弱修长的脖颈上, 有几朵栩栩如生的“小花”。身为狐族, 当然知道这是怎么来的, 其实忘忧一直很难以将云步虚和男女之情扯上关系, 即便亲眼见过很多次, 还是觉得有些古怪。红蓼本来就白,漂亮的红印子被这雪色衬得如冬日红梅,仿佛还含着淡淡梅香。原来云步虚真的会做这种事。这是他最初的念头。之后思绪急转,想的就完全和云步虚无关了。作为青丘的大祭司,他是族中唯一没有那种世俗欲望的存在。他为族人疗伤时也不止一次见过暧昧的痕迹。但红蓼身上的和他们身上的,带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哪怕没有意识,她身体的本能还是在抗拒他。在他的唇瓣差点贴上她鼻尖的时候,她甚至醒了过来。吓醒的。方才在一片黑暗之中,她突然看见了云步虚的脸,他倒在叛徒的手中,道圣宫处处都是鲜血,似乎是哪里玩脱了。红蓼惊出一身冷汗,想立刻回去确认一下他有没有事,刚要站起来就被忘忧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