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锋愣了一瞬,应道:“是。”
沈亦槿扶着石桌,抬头看向李彦逐,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那时她费尽心思靠近她时,他就是这样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今日,她想远离,他还是如此。
之前,她想靠近,他拒绝,如今,她想远离,他还是拒绝。
看来他们八字不合,命中犯冲。
李彦逐缰绳一拉,骏马奔驰而去,金吾卫紧随其后。
宋有光起身护在沈亦槿身前,看着江锋道:“江统领,请先别带走沈姑娘,带我去见陛下吧。”
他知道,沈亦槿一旦被带走,他们的婚事就彻底完了,这是他做梦都在盼着的事,这几日是他最幸福快乐的日子,怎么能说夺就夺呢?
江锋道:“抗旨不遵是为死罪,请宋校尉让开。”
沈亦槿也道:“宋公子,别担心,我会再向陛下求情的。”
江锋伸手,“姑娘,请。”
宋有光心里十分清楚,沈亦槿并不爱他,只不过是被他感动了,而恰好在这个地方,他们可以互相依靠互相取暖,他能给沈亦槿想要的平淡生活。
可今日她一旦离去,他就永远失去她了。
“沈姑娘,陛下不会听你的,我,我……”
沈亦槿也明白宋有光在怕什么,她安抚道:“我既已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你相信我,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去说服陛下的。”她看了看院中的金吾卫,“你万不可轻举妄动,没有什么比保住性命更重要的事了。”
江锋道:“宋公子,有句话你应该知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你同沈姑娘还未成亲。”
这句话点的即是宋有光,还有宋辰远,就算他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还是要顾及宋家那一大家子人的。
沈亦槿跟着江锋来到了瘴城最大的客栈,住在了最大的厢房。
“陛下住在何处?”她怕李彦逐在离开瘴城之前都不见她,强行将她带走,等到了皇宫,她就更没有办法了。
江锋道:“驿站正在修葺,陛下也住在这里,就在隔壁,只是现在应该在县衙。”
沈亦槿又问:“我能见陛下吗?”
江锋道:“沈姑娘,恕在下无可奉告。”
说完关上了房门。
沈亦槿呆呆坐在床榻上,好似还在睡梦中一般,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议,她怎么也不能相信,李彦逐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说出那样一番话。
他的自大和自恋还真是超出了她的想象,他又不喜欢自己,就因为曾经爱慕过他,现在不爱慕了,他就受不了,要阻止她嫁给别人,这是什么奇怪的道理。
但再奇怪,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是皇帝,不能来硬的,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慢慢转变他这个奇怪的想法。
沈亦槿又想起了李彦逐方才说得那些话,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思索了半晌,终于找出了症结所在,除了他奇怪的思维,还有就是他在对她说话的时候,有时用自称,有时又不用,沈亦槿想了想不明白是为什么,就干脆不想了,反正他是皇帝,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
李彦逐来到府衙,让人把沈家父子带上来。
他看着曾经老当益壮的沈誉,头发几乎全白了,躬着身子,步履瞒珊,走两步还咳嗽几声,心头有些不忍。
沈誉的咳疾和前段时日的走水,他都听县令说了,此时再看他们两父子,忆起沈家风光无限时的时候,不禁感概万千。
想当初上元节之时,沈常松还曾挥拳头打他,没想到今日他们的生死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沈家父子初听人传唤说皇帝来时,还不相信,毕竟这流放之地不同于山清水秀的地方,北地的百姓都不会来这里,皇帝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谁知走进门中一见才知所言不虚。
父子俩跪地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彦逐道:“都起来吧,朕今日来,是有事相告,你们作为沈亦槿的父兄理应知晓。朕要把沈亦槿带回宫去常伴身旁,你们作为谋逆罪臣,在此地安心劳作,或许有朝一日,朕会大赦天下,让你们和沈亦槿在上京团聚。”
沈誉咳嗽两声,抬头看着如今的新皇帝,缓缓说道:“草民乃是罪臣,小女乃是罪臣之女,陛下让小女常伴身边似有不妥,再者,小女已有婚配,更加不适合成为御前宫女。”
李彦逐眉头微蹙,沈誉说得在情在理,只是他们都忘了,这个天下的规则是天子定的,而且,是谁说他让沈亦槿跟他回去,是要做宫女的?
但转念一想,沈誉所想也无不妥,大兴朝只有纳为妃之后母家获罪的妃子,却没有罪臣之女入宫为妃的,罪臣之女进宫,最多也只能是宫女了。
可宫女一跃成为妃子的却不在少数,若再能为皇家诞下子嗣,这个规矩就是个摆设。
“还未拜天地,婚配不作数,朕是来知会你们,并非要征得你们同意。”
沈常松立刻道:“陛下或许是念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