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姬闻言轻笑,眼睛里也不知闪动着什么,随手把发带放到一边,银票好生收起,又躺回榻上。“为我上药吧。”
“日月神教,千秋万代,武林至尊,一统江湖。”
大堂中央放了两张椅子,东方黎却是坐在略侧边的那个,中间最大的雕花红木椅一年到头总是空着,只有神教教主才有资格一坐。他低头品茶,眼角偏也没偏过去半分,抬头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堂内拜倒的赵成耀更是紧张几分,素闻右使杀伐决断,他可不敢因这年轻的脸就轻视三分。“怒蛟帮以两江为根基,江浙一带势力不小,其帮会总驻地就在江心一个岛上,与官府也有些勾结。”
东方黎点点头,既能插手漕运,自然少不了如此。朝廷那边不是问题,稍借锦衣卫的实力即可。此时正值弘治中兴,锦衣卫也没有被阉党压制,指挥使牟斌为人正直颇有建树,如证实怒蛟帮勾结官府搅乱漕运,官面上的事就不必放在心上。她轻轻敲着桌子,不过江湖事江湖了,这是朝廷一贯的宗旨,也是锦衣卫派她来日月神教的原因。侠以武犯禁,却又难以一应诛之,只有在江湖中让它们相互消磨自相残杀,才能保江山稳定。前朝异族便是不晓得这个道理,才让明教一家做大取而代之。
“赵舵主先起来说话,讲讲这事情的因果。”
赵成耀听得这话放下心来,行了礼坐到一旁,娓娓道来。
江浙区有三大帮派,个个依仗这江水,其中两江会与渔船相合,最是清白,颇受两江左近百姓的爱戴,其会内既有高手又有寻常百姓,门户不大倒也规规矩矩,倒像是后世的“协会”一般。另一个翻云帮占了诸多码头,虽然不少霸道之举但也终归是有些行业的。而怒蛟帮却是地地道道的“□□”了,勾结官府,称霸漕运,往来船只无论行旅送货总要奉上三成贡钱。
而这次事情也真不是日月神教惹的祸,日月神教在江浙实力偏弱,虽也发展了十几年但根基不深,比不过那些土生土长熟悉水战又与官府联系颇深的帮派,又岂会与最为霸道的怒蛟帮过不去?原来这怒蛟帮不止“收保护费”,帮内还有些人做拐子行当,而这一拐恰拐了教内兄弟的女儿去。赵成耀查出自然带人去讨回公道,沈如风本也不想得罪这个在北方正如日中天的教派,谁料那女孩已被沈傲凌虐致死。他当然不可能交出自己的大儿子来,日月神教虽然沉寂数年后又突然崛起,但终究在北方,江浙可是自家天下,他怎会在此地服软?
这一下便起了冲突,双方当时就打了起来,怒蛟帮人多势众,打起来自占上风,却未乘胜追击,不想将事情闹的太大,而赵成耀也把事情报了上去。
东方黎低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青瓷腊梅很有韵味,抬眼四下打量了一圈,见屋内扬州舵的人个个红了双眼。同仇敌忾,其势可用啊,若是真服了软可是要寒了人心,不过样子还是得做一下的。她放下杯子,发出轻轻一声脆响,吸引了目光。“教主不忍兄弟们征伐辛苦,倒是希望可以和平解决此事。”她话音未落,那边就咔的一声,倒是个青年怒气之下掰断了扶手,赵成耀吓了一跳,起身跃到那青年身后,一把拎起他又重重踢了一脚,踹的他跪倒在地上。“右使,他年轻气盛,还望右使不要怪罪。”
那青年却不领情,唇都痛的发白却端端正正的跪着,一双眼睛好不躲闪的与东方黎对视。“江湖中人,以直报怨。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他这话说出了堂中人的心声,噼里啪啦跪了一地,“还请右使做主!”
东方黎也不说话,就这么扫视了一圈,“赵舵主留下,”又指指那青年,“你也留下。其他人先散了吧。”
商定了明天先去怒蛟帮探探情况,她就带着熊巨又去了摘月楼,冯勇等人估计还要个三四天才能到,据动手还早,她也要多方筹备,其中自然也包括这个“红颜知己”。一进院子,熊巨就屁颠屁颠的去寻那几个老相好去了,东方黎耳目清明,听得房顶瓦片轻响道是那跟踪的人已经找好位置,微微一笑,推开房门。
雪姬果然在房里,侧身拿了卷书,慵懒的歪在床边,头发散着,轻抿了嘴,收起那份媚态倒也有几分出尘,一双眼睛专注的盯在行字之间。古代青楼女子,尤其是花魁红牌,多是知文善艺倒是要比不少大家闺秀都要强上几分。东方黎不奇怪她识字,却对她手中的书抱了兴趣,寻常女子多是看些小说话本,这女子倒好,捧了本资治通鉴,其心不俗。
她缓步走过去,毫无声息,但终究影子挡了光,叫这认真的女子回了神,蓦地抬头。
“公子。”眉角上挑,双目含情,薄唇微张,似惊似喜。东方黎简直忍不住想要鼓掌,这女子放回她的时代做个演员,必会大红大紫。俯身轻轻吻在那雪白的额头上,她身上仍是那股百合香,却淡了许多,好似轻轻萦绕在身边似的。
“好些了么?”
“公子给的药效果极好,奴婢正恼着没有好好答谢公子,公子便来了。”雪姬说着想起身为她倒茶,却被她捉住了手,“虽然不是重伤,但是浑身都是伤口,哪有不疼的,你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