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秦晋撩袍坐在了床边,止住了依依下床的动作:“也不知道叫醒本宫,就那么睡了一宿。”
依依刚刚才睡醒,脑子还有点蒙,她缓了缓神,打量了一下四周,才惊觉自个还在正殿里,如今,是睡在了东宫太子的床榻上。
“殿下。”依依的嗓子有些疼,她清了清嗓子:“殿下睡得不安稳,依依想陪陪您。”
秦晋的目光柔和了下来,他捏了捏依依的脸蛋:“宣太医进来吧。”
趁着这个空档,依依由人服侍着洗漱了一番,秦晋还是没让人下榻,只背后靠着两个软枕,把两边的帷帐放了下来。那纱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轻薄透气,从里面能清楚地看见外面,可外面只能绰约地看到个人影。
李太医常来东宫,今日本以为是太子殿下身上不适,进了殿内请完安,却看殿下坐在梨花椅上,指了指床榻。那上面俨然是位姑娘。
太医心中一跳,那可是太子的床榻啊,素问太子洁癖严重,这里面是何方神圣,居然就这么安然地坐在太子的床上。
其实依依一点也不安然,甚至有些惶恐。她许久没看见秦晋了,晚上又闹了那么大的一出戏,她一点也摸不准秦晋的心思,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喜是怒。若是可以,她宁愿赶紧回潇湘苑里,一个人自自在在地睡一觉。
“微臣问小主安。”李太医拿不住帷帐后面的人是谁,但一声“小主”,总是错不了的:“微臣为小主问诊。”
一只皓白的手腕从帷帐下面伸了出来,李太医低垂着头,半点也不敢乱看,在那手腕上搭了一层薄纱,才三指放了上去。
他细细地把了半天,左右两只手的脉象都切了切,才恭谨道:“小主是受了凉,寒邪入体,倒不是大碍。这几日注意保暖,饮食上也少吃辛辣、寒凉之物。微臣开副驱寒散热的方子,早晚各一贴,三天后就应该好了。”
“多谢太医。”依依也有些拘谨,她的声音听着还带着怯,李太医有些疑惑,按理来说这养在东宫里如此得宠的小主,总应更大方一些。可不多问不多事不多听不多看,才能在皇家保命,李太医深谙其道。他只心底里面悄悄地过了一圈,又给太子禀报了一下,便下去开方子了。
太医走了之后,秦晋撩开了帷帐,依依正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有人倒是想见你。”
“云雀姐姐吗?”依依的大眼睛亮了一瞬。
她刚醒的时候就模模糊糊听到了云雀的声音,她们二人也许久未见了,依依又打心眼里依赖云雀,刚听秦晋这么一说,就满怀希冀地想再看到云雀。
秦晋心里突然有一点点不是滋味,依依见了他是害怕和惊慌,可提到云雀,却那么高兴。他没答话,那厢云雀一进屋,就冲着依依跪了下来:“姑娘。云雀想跟在姑娘身边伺候,还请姑娘恩允。”
这一跪着实把依依吓傻了,她赶忙从床榻上跳了下来,拉起了云雀:“云雀姐姐,你不用…”云雀的眼神望秦晋的方向瞟了一眼,依依转瞬便明白了过来,她看向坐在太师椅上的太子,哀哀地求了一声:“殿下。”
“依依还想要云雀跟着?”秦晋拄着头,问了一句。
“是,殿下。”依依的手下意识地拉住了云雀,那一刻,她才发觉,云雀的手指冰凉地像是正月的雪,甚至还止不住的打颤。
秦晋轻轻笑了一声:“既然依依想,那便留着吧。”他的目光又落在依依的小脚上,嫩生生的脚丫踩在地毯上,莹白的脚趾甚至泛着光,他微微蹙了蹙眉:“去穿上鞋袜,太医都白说了?”
秦晋上句话的话音一落,云雀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整个人感觉又活了过来,她向依依行了一礼:“多谢姑娘。”
依依回到床上,云雀服侍着她穿着袜钏,秦晋走了过来,揉了揉依依的小脑袋:“穿好了就会潇湘苑吧?本宫让小厨房那边备了膳,一会便送过去了。”
“还有伺候的人,往后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吩咐下去就好,嗯?”
依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却在秦晋转身的瞬间,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袍。她不敢用力,只拽住了一小角,又很快地松开了。若非秦晋留意了那么一下,差点就错过这样的小动作。
他又转回了身,看着依依,问道:“怎么了?”
“依依僭越了。”依依垂着眸子,不敢去看秦晋,食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秦晋敏锐地觉得依依的情绪不太对,他抬起了依依的下巴,那双眸子里竟然盈满了泪,灼得他一下子就松了手。他轻轻地用指尖擦去了滑下来的泪珠,又柔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殿下…”依依勉强压住了哭腔,尾音却是在发抖:“殿下还会来…依依还能看到殿下吗?”
大滴大滴地眼泪砸了下来,秦晋怎么擦也擦不完。他明白了依依为什么哭。她以为,自己又要这样丢下她了,就像一年多前那样,再一次,什么都不说,留她一个人。
莫名的情绪从胸膛翻了出来,他的喉头又酸又涨,那些泪珠像是从手指直直烧到他的心里,让他酸涩地疼着。秦晋把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