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蔚有些头疼,真怕谢祯又要再教她品茶,她的舌头可禁不住这考验,谢祯见她犯难,却并不像往常善解人意,就微微笑着看着她。
蓝蔚觉得品茶实在是难事,环顾四周也没有温茶的用具,想来也没有多少杯能再端上来,手指在杯子上一搭正巧不太烫,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茶水倒入嘴中,一口吞了,再道:“谢殿下,正好有些渴了。”
不过非要说的话,今天这水确实还有些回味甘甜。蓝蔚想着这事,谢祯便终于开了口:“这是今年六安的春茶,觉着不错,打算带给父皇。只是虽是好茶,但听姑姑说,父皇以前喝的是品质较差的梅片,怕让他有物非之感。”
蓝蔚想了下,才突然把六安这个名字与一个词联系起来,那就是六安瓜片。她以往不喝茶所以没特地关注,可什么西湖龙井庐山云雾六安瓜片这种词儿,还是耳熟的,只不过提到这茬儿,她才想起来。
只是看上去,现在的六安茶,还不叫瓜片。
蓝蔚心想自己避了个雷,减少了被谢祯怀疑的可能性,而谢祯却拿起杯子又晃了晃,让清香弥漫开来:“去了芽尖、茶梗,倒是卖相更好了,味道也好像更鲜醇一点。既然你仍然只会牛饮,我便不把这杯给你糟蹋了。”
蓝蔚飞快地瞟了眼自己茶杯里剩下的茶叶,确实是有梗的,和谢祯茶杯里圆润翠绿的瓜子状茶叶比,外表要显得普通许多——
且慢。味道更鲜醇?
这儿没有空杯,刚才那杯也是温的而非正常品茶刚出壶的温度,这岂不是说——
自己这杯是谢祯喝过的?
虽说蓝蔚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太痴心妄想,但她已经足够直白的脑回路都能意识到的逻辑,应该不能算是想多了吧。
谢祯从杯口轻啜一小口,再看她的杯子里的茶水,就浅了薄薄一层,一水从外头就进来,又为她斟满,这是所谓品茶中的“勤斟少加”,虽然一水非主谢祯非客,但道理是一样的。蓝蔚在心里默默比较了一下自己那杯之前的茶量与一水给谢祯新斟至的高度,愈发笃定自己的想法。
蓝蔚又低下头打量自己那杯子,虽然谢祯没有唇脂,但喝过水的地方总该留有点水渍,但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一口下去给冲掉了。
蓝蔚左找右找没找到,却听到谢祯轻笑了一声,抬头看谢祯,她正注视着自己。谢祯没有撇开视线,笑得不加掩饰,看得也光明正大:“蓝蓝,你在局促什么?”
“……没,我只在想,这杯茶太少了点,我还有点渴。”
“少啊……是啊,毕竟我喝过,不过这里可没好茶给你糟蹋了,一水给蓝佥事拿壶清水来。”
一水拿着一个脑袋大的铜壶从外面进来放在蓝蔚面前,蓝蔚再看谢祯的微笑,想一想她叫的“蓝佥事”,再动动脑子为什么一水马上就能进来,就知道谢祯又戏弄了她一遭。
原因嘛,大概是前天逗她那一次过了火,蓝蔚旖旎的心思消了干净,头疼地看着谢祯给她“解渴”的一大壶水,其实谢祯也没说非要她喝完,可这么大一壶不是为了整人谁信?
蓝蔚真不知道该不该委屈自己的胃去满足谢祯的恶趣味,但当她先灌了一杯偷偷看谢祯反应的时候,谢祯并没有满意地眯起眼睛,还是直直地看着自己的脸,带着一点说不清真假的笑意。
她在想什么?
头脑难得清明地迅速飞转,为什么谢祯笃定她喝过的水能逼得自己说口渴?
为什么她还要多此一举承认这杯水她喝过?
为什么谢祯竟然会布了一个既不完美也不“致命”的局?
蓝蔚的心跳又快了起来。
“殿……殿下……”蓝蔚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抖,谢祯仍然看着她,没有回应,但挑眉微微点了下头,示意自己在听。
“殿下之前说不喜欢男人,但没说到底喜不喜欢女的。”
“兴许,但我以为我更看重让我心动的特质。”
“那殿下喜欢哪些特质呢?”
“嗯……与我很不同的人,光明磊落无愧于心。”
谢祯的话让蓝蔚有些不能理解,在她眼里,谢祯就是光明磊落无愧于心的天下之表率,谢祯的话应该是要分开来断句的,既要与她不同有新奇可究,又要光明磊落无愧于心。总之,这个答案太笼统,蓝蔚完全不满意:“长相呢?可爱的?英气的?明艳的?娇媚的?”
谢祯向后靠了靠,打量了蓝蔚一圈:“你问这个干什么?想帮我下民间淘美女来?我可不要强占民女,也不做人口买卖。”
“你就说说吧,就当给我一个参考,我们的审美不会差太多的。”
“是吗?那可不好。”谢祯停顿一会儿,续道,“非要说的话……眉如弦月,眼睛像元宝圆而亮,颧骨高,有点rou也可爱,鼻梁挺拔,唇厚,肩宽腿长……”
蓝蔚听到眉如弦月只觉得谢祯要文艺地yin咏古人对美女的称颂,但并不是,她之后的描述直白无比,甚至太过直白,以至于让人意识到她描述的是一个具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