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画家在做梦。
唐画家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境中唐画家独自一个人,沿着一条走廊向前走。
四周很黑,一点灯光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唐画家就是知道,这是一条走廊。跟她被囚禁在小巴克位于几内亚的别墅地下室时,用块石垒成墙壁和地面的通往房间的走廊,一模一样。
四周很安静,只能听见厚底的鞋子敲击着地板的声音,哒,哒,哒。
唐画家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梦境中时间变得没有意义,仿佛很久,又仿佛很快,她走到了一扇门前。
四周依旧是黑暗的,什么都看不清的黑暗,但唐画家就是知道面前是一扇钢门。纯钢制造,气窗被焊死,如果不解下复合锁链就绝对无法打开的房门,跟她被囚禁在几内亚的黑屋的门,一模一样。
唐画家站在门前,她应该不知道门的后面是什么,四周太黑了,门又关得严丝合缝,她在梦境中思维严密逻辑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应该不知道门的后面关着什么,但她的心跳却因为自己站在门前这件事加快了。
唐画家的心跳加快了,呼吸也急促起来。
她能够听见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在黑暗里被无限放大。
耳膜也被鼓动着,呼哧呼哧。
唐画家的手心在发热,在冒汗,指尖却是冰凉的,甚至无法控制地颤抖。
这一刻,她清楚地知道,她理应不知道门的后面是什么,但是她又有预感,她知道门的后面是什么。
唐画家的心跳变得更快了,呼吸也变得更急促。
躁动的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噗通噗通。
门就在此刻毫无预警地开了,门栓发出老旧的没有经过润滑的声音。吱呀——跟小巴克每次进入房间,足以将唐画家从任何熟睡中惊醒过来,细微却尖锐到直冲后脑勺的声音,一模一样。
这个时候,唐画家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门后面的情形。
唐画家知道,虽然四周依旧是一片可怖的黑暗,但是只要她抬头,就可以看见门后面的情形。她却不敢抬头,她垂着头,甚至闭上了眼睛,她理应不知道自己会看见什么,却仿佛有深刻预感似的闭上了眼睛。
“嗯——”
是呻yin,男人的呻yin,低沉而苦闷的,压抑而按捺的,强忍着却又忍不住了,才从喉头里梗出来,猫爪一样挠在唐画家的耳膜上。如果施展了定身法,唐画家手指的颤抖一下子僵住了。
“嗯——”
比刚才更加虚弱的呻yin,喑哑的声线,带着颤抖的尾音,羞怯地打破黑暗的宁静,轻柔的羽毛一样挠在唐画家的心坎上。唐画家的后脑勺尖锐的痛起来,双眼滚烫,烧灼着想要睁开。
“啊——”
是谁,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光是听他发出羞耻的喑哑的呻yin,唐画家就觉得浑身血ye沸腾般畅快,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痛快。
名字,已经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剩下困扰的疑虑,萦绕不去。这个人,到底是谁?
疑惑的思考中,那个人喘息渐渐加重了,没有发出实际的声音,却重重的,每一次呼吸都狠狠地打在唐画家的耳膜上。忽然,那个人仿佛遭受重击般痛楚地闷哼:“唔!”
唐画家豁然抬头,眼前一片发亮的光,白白的,并不刺眼,但是她什么也看不见。
唐画家什么都看不见,却又觉得自己看见了什么,她无法控制地产生了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意,这种快意瞬间传递到四肢百骸,她的耳边有秦衍的声音,漫不经心,轻松写意——
——那可是小巴克,难道你就不想把他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情,全部在他身上重新做一遍吗?
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回荡,醍醐灌顶,如释重负——
——那可是小巴克。
是小巴克。
小巴克。
唐画家一下子醒了,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卡兹——天气见冷,被唐妈妈丢掉所有和路雪的扳机,终于认清在这个妈妈觉得你冷的时候不要妄图找回雪糕,而开始将注意力放在黄瓜味的薯片。此刻,扳机咬碎了一块薯片,瞬间倍儿感小清新地站在唐画家卧室门口:“唐妈妈让我叫你起来吃早饭。”
僵坐三秒回忆梦境,唐画家完全清醒了,从床上爬起来,顺口问道:“吃什么?”
“白粥酱rou包子,”扳机倚着门框,又咬了一块薯片,卡兹,“贺睿也找你。”
唐画家趿着鞋进了卫生间,给牙刷上挤牙膏:“他找我什么事?”
“两件事,”扳机背后灵一样跟着唐画家进了卫生间,咬着第三块薯片,卡兹卡兹,“第一件事,在跟你见面之后,秦衍越狱了。”
唐画家把牙刷塞进嘴里,刷着牙含糊问道:“另外那件事呢?”
扳机靠着洗漱台,鼓着腮帮子努力地咬薯片,卡兹卡兹,卡兹卡兹:“有个人失踪了,是个大明星,社会舆论很重视,搞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