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站在唐画家面前,说因为把她调教成一条狗失败了,小巴克痛定思痛,转换思维,决定自己当一条狗。她一定会大笑三声,为这个本世纪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捧场。
但是现在这样说的是有屠夫之称的秦衍,端着一张严肃的面孔,唐画家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秦衍虽然长相妖冶,此刻又摆出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但在中东的大多数地区,屠夫之名都是拿来止小儿夜啼的。友善而具有幽默感,从来都不是这位顶尖刽子手所具备的特质。
所以她该相信吗?相信小巴克诈死,攻击她的委托人,接近她的父母,如此处心积虑,只是想当她脚边的一条狗。这种念头,只是动一动,都觉得可笑。
就是因为觉得太可笑了,所以在第一次听见这个口信,唐画家用“需要考虑”作为借口,回家缓冲了几天。现在,再次听见这个口信,唐画家觉得自己终于能够稍微冷静地面对秦衍:“小巴克为什么诈死?”
秦衍沉默地看着唐画家,看了许久,忽然抬手,两只手掌捂住面颊用力地搓脸,等秦衍把手拿下来,双颊绯红,端丽的面孔显得越发妖冶。顶级刽子手就顶着那张妖冶的脸,凄惨地哀嚎道:“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来跟你说这些婆婆妈妈的破事儿?”
秦衍的脸再妖冶,唐画家也不敢被美色迷惑,只又问了一遍:“小巴克为什么诈死?”
秦衍迅速地调整了情绪,又是歪在墙角吊儿郎当的好汉一枚:“当时的情形,你们彼此应该很清楚,针锋相对,不死不休,他舍不得你死,只能自己死。就像现在,你不愿意当狗,他只能自己当。”
唐画家再一次被秦衍强大而严谨的逻辑思维震慑,如此纯粹,如此有道理,让人结舌。沉默片刻,唐画家才想起第二个问题:“为什么攻击我的委托人?”
“关于这一点,我想你可能有点误会。崔九是威尔逊的媳妇,他们吵架了,威尔逊只是想吓唬吓唬崔九,让他乖一点,不要老是把威尔逊当成电动按摩棒,大半夜把人掀起来赶出门。也稍微顾及一下威尔逊干完媳妇,想睡个轱辘觉的心情。”
“崔九当时收到了威胁信。”
“威胁信跟威尔逊就没关系了,只是小巴克说给你找点事儿做,免得你闲下来胡思乱想。而虽然从法律意义上股份都转给了你,但毕竟小巴克才是猎豹保全的大股东,所以Cao作起来还是很轻松的。”
唐画家听明白了,崔九的事情从头到尾就是一桩自导自演的狼来了,所以一开始扳机全方位布控,却只监测到闻讯而来的国安局,没有发现半个意图绑票的匪徒。
直到后来小两口吵架,崔九才真正失踪。而因为绑匪压根就是身为崔九男朋友的威尔逊,所以崔九很快就全须全尾地回来,并且对绑架的细节只字不提,迅速解除了跟唐画家的雇佣关系。
而小巴克既然是通过猎豹保全办的事情,老爹很可能清楚来龙去脉,所以才会禁止唐画家刨根问底。
“那沈田呢?”
“沈田的情况不一样,这真的不能怪小巴克,只能怪沈田不长眼,跟小巴克看上同一块rou骨头,”苦口婆心又深明大义地说到这里,秦衍笑了,龇着八颗雪白的牙,兴味盎然意味深长,“毕竟,狗都是护食的。”
身为秦衍口中的rou骨头,唐画家又一次沉默了。
因为错误的判断沈田和崔九算系列事件,唐画家不想吃闭门羹,并没有去沈家追根究底。唐画家现在算是知道刑侦工作判断案件是否属于系列案件有多么的重要,如果她知道沈田是属于个案,或许早就登门,从沈田的口中知道他的遭遇是被自己祸及的无妄之灾。
秦衍尤嫌故事的真相给唐画家带来的冲击不够,好心地补充到:“至于陈戎,就完全是为民除害了,他之前不是,不是……绿了你吗?小巴克知道之后,决定要帮你报仇,给他一个教训。”
“陈戎?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小巴克作为一个严重的直男癌患者,去思考对一个男人最严酷的教训,能玩出什么花?咦,你还不知道陈戎的事情,”秦衍忽然摆出自知失言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捂着嘴巴,“能当没听见我刚才说的什么吗?”
“……”沉默片刻,唐画家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小巴克去找我父母,到底想做什么?”
“丑媳妇终究得见公婆不是吗,”秦衍作为一个地道的中国人,熟练地使用着本土俚语来彰显自己的幽默感,“就像他假死,然后遗嘱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你,这还是我跟他说的,中国的传统,婚后所有财政交公,他只能保留上下班搭公交的钱和一包烟的烟钱。”
对于小巴克的意图,唐画家做了最坏的打算,最好的准备。扞卫家庭,跟恶势力做斗争,暴力女佣兵并不惧怕,然而,秦衍的回答又一次出乎了她的意料。这一次,唐画家沉默得比任何时候都久。
秦衍耸了耸肩:“小巴克说你爸妈对他挺满意的,怎么样,什么时候再带他回家?”
秦衍将唐画家跟小巴克的关系形容成了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