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寒栖静静地听着。滕臻的歌声陪伴了他无数的时光,但还是第一次,滕臻站在他对面,这样认认真真地为他唱一首歌。这首歌节奏很舒缓,滕臻开口低沉却吐字清晰,祝寒栖听清了每一个字句。聚光灯和台下的万千目光一起打在两个人身上,祝寒栖却全然忘掉了先前的紧张。
他感觉自己好像突然置身于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水域,清澈却又无比深瀡,看似静止却又在无声地流动。他在明明灭灭的光和影之间不断下坠,又被温柔的水流托举着上浮。曾经的伤口还是会痛,可是并不妨碍他在这片水域里飞翔。这是属于他和滕臻两个人的地方,他们所有的情感和心绪交汇于此,深不可测的爱和触手可及的欲望,混杂着彷徨的向往,无法释怀的怅惘,简单透明的快乐和一望无际的悲伤。这里复杂而真实,可他也终于在这里重获自由,不再担惊受怕的自由,选择与遗忘的自由,接纳全部的自己的自由,坚定地爱与被爱的自由。
滕臻唱完了最后一个音符,祝寒栖忍着落泪的冲动张开双臂抱住了滕臻。之前心里徘徊的千言万语此刻都成了多余,他哽咽着,凑近滕臻没有戴耳返的那只耳朵,说出了那句滕臻对他说过无数次,被他深深地刻在心里,却一直没能说出口的话。
你早就已经在我心里。
“我爱你。”
滕臻在粉丝的尖叫声里结束了自己的第一次演唱会。算是很圆满的落幕,他却有些恍惚。
祝寒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认真的吗?
滕臻翻来覆去地想着视寒栖的那句话,却怎么也想不清楚。网上都说出轨只有零和无数次,千万不要相信出轨的前任任何企图挽回的话。不要当真,没什么好想的。可是那句话从祝寒栖的嘴里说出来,他没办法让自己的大脑停止对那个时刻的重播。
滕臻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他傻呆呆地坐到大半夜,他的经纪人田畅却突然兴冲冲地来找他。一条“最帅追星狗”的词条在夜里悄悄地爬上了微博热搜榜的尾巴,广场上的热门微博是他在演唱会上对着祝寒栖唱歌的视频,还有一些祝寒栖坐在观众席上的照片,看角度像是邻座偷拍的。
都是来自手机的拍摄,画质和光线都不太好,但还是能看得出祝寒栖Jing致出挑的容貌。祝寒栖穿着自己以前穿的卫衣,看起来也像是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完全看不出这是个已经三十出头的大学老师。
评论一片都是“我可以”和求联系方式,看得滕臻格外火大。
“要不要买点营销号炒一下?”田畅问他,“正好可以宣传一下你的演唱会。”
“炒个屁!”滕臻本来就心烦意乱,说话口气格外不好,“赶紧把热搜给我撤了。”
滕臻冷静下来又看了几眼照片,突然开始担心起来。自己在冲动之下把祝寒栖叫到了舞台上,要是祝寒栖被扒出了真实身份,会带来多少困扰?他的小狗那么害羞怕生,自己现在活在公众的视线里,更应该把他藏好才是。他开演唱会的城市离市很远,现场应该没什么认识祝寒栖的人,但是如果祝寒栖的照片和视频被放到了网上就不好说了。滕臻顿时揪心到坐不住,连夜处理这件事,确保那些照片和视频不会大范围传播。
第二天他没什么行程安排。这段时间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演唱会,终于可以稍做休息。
滕臻躺在空荡荡的房间,却完全无法入眠。重要的事情悬而未决,他的心也一直悬在半空。他想让自己别再那么冲动,踌躇了许久却还是无法克制自己。滕臻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许久,突然起身订了回市的机票,戴上墨镜和口罩就去了机场。
理智告诉他应该先给祝寒栖打个电话,可是他握着手机却突然像个电话恐惧症患者一样怎么也拔不出那个号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怯懦到这个程度。算了,反正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见到,明天是周一,祝寒栖要上课,今天应该会回家。
他坐上了回市的飞机,到了机场之后却先让司机送自己回了自己的家。他给自己找了要拿门禁卡的借口,却一直在自己的房间犹豫了几个钟头,一直到很晚才下定决心出发。他自己开车去了祝寒栖家的小区,这段路他无比熟悉,好像只是一晃眼的工夫,他已经把车停在了祝寒栖家的地下车库。
滕臻深吸了一口气,一步步走进电梯。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坏的情况他都已经经历过,就算祝寒栖这次只是开玩笑地骗他,大不了自取其辱而已,他们之间也不会变得更糟了。
祝寒栖果然是在家,门口只摆着一双拖鞋,但是祝寒栖应该是睡了,家里所有的灯都关着。滕臻径直走进了卧室,“啪嗒”一声打开了灯。
祝寒栖应声醒来,吓了一跳。他揉了揉眼睛,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怎么?”滕臻没好气地回答,“我不能来吗?”
“不是”祝寒栖捏着被角,有些手足无措,“我只是只是没想到”
“我问你,”滕臻没和他废话,“你说你爱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啊?”祝寒栖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