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风灵步入了天肚白的记忆。
这就是她们一直想要去到的世界啊!起先蓝风灵还有心思比对双生世界的同与不同,后来却一点儿也不顾上了。
她们在绿坡地对峙,“莹与胶”游荡在她们身周,她们一同翻阅着过去的记忆,喜时同喜,哀时同哀。到了记忆末尾,蓝风灵冷冷道:“你妥协了。”
蓝风逼近一步,天肚白踉跄一步:“我……”她想摇头,但辩解词未成。
蓝风灵再进一步:“你总该还记得你的第一份工作?朝九晚五,网站编辑。那你是因为什么离开的呢?因为你发现朝九晚五只是试用期的待遇,他们正式的员工并不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周末,甚至他们会工作到晚上11点以至于第二天Jing神困顿,你感到害怕。于是你立刻抽身离去。”
“时间!”蓝风灵喝道,“你害怕你的时间变成无用废料投入某种无底洞,你怕你一生太短,什么都来不及得到就已结束。”
“是啊……”天肚白眼眶微润,“我已经有了无论如何一定要用一生去做的事……我还没看到过它的五彩光芒……”
月亮功大成时会散发出五彩的光芒,好似女娲补天时的五彩石一样漂亮;月亮功大成之人当然也还会生老病死,但那时却可以仅凭爱意活着,植物一样,爱意是阳光也是水源更是可供生长的土壤。
当它真正有了五彩光芒会是什么样子?真正有了五彩光芒又会是什么时候?
“你难道不曾数次感到死亡与你的邻近吗?或许是错觉,或许是你自己在吓自己,可你总是感觉过的,死亡与你到底有多么的近……”蓝风灵贴面与天肚白对视:“你觉得两个世界的事是同时进行的,所以并不会影响到你的小月亮吗?可你想一想,当你在双生世界那一头忙其它事的时候,你的月亮功真的有进展?你有吗!”
天肚白受惊后仰,蓝风灵受惊迅速抱住她,她们一起滚下高高的绿坡地,“莹与胶”以为她们在玩闹,嬉笑着围过来,你推一下我攘一下的,她们滚啊滚,从坡上翻滚到坡底,“莹与胶”见她们不动了,便当是她们不玩了而散去了。她们叠在一起,眼睛看着彼此。远处芦苇漾起白波一片。
天肚白给出她的回答:“我想……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你说的这些……我也都在想,一直一直想。但我想我还是要给它时间去看,我固然不知道我到底拥有着多少时间,可我……可我也不能因此而完全地吝啬使用它吧……我……”
“我得试试……”天肚白说,“坚持。”坚持这个词在她这儿有两种形态,一种形态是路,路在脚底,她愿意走也乐意走,她知道这条路永无止境,她高兴用尽一生去探索;第二种形态是胶带,胶带,裹缠着她,帮助她不散架,这或许是桎梏也或许是帮她更加坚固。这第二种形态是由娜姐姐而来的,带她上手工作的娜姐姐用她的经历告诉天肚白最重要的是坚持。天肚白很喜欢娜姐姐,她到现在依然是认为对于旁的事,譬如那一份工作,她只有先爱上那里的人然后才能适应那一份工作。天肚白到现在依然这么认为的。她想她愿意照着姐姐的话去坚持试试,但她也给自己设了时限,如果到了必须作出选择的时候,那么,她也只会有一个选择——月亮。
那时发生了一件事,因为那地方离她家实在很近,倘若她离开后也还需要总是打交道,她就直接问了娜姐如果我辞职之后我们再相见会很尴尬吗?姐怎么说呢?姐说不会啊,说我理解你,说你离开以后我们还是一样的亲,我长了你一些岁数,你以后要是有什么困惑也可以来找我聊天 。我们还是一样的亲……她是因为这件事而彻彻底底地对娜姐姐敞开心扉的。
“去做吧。”蓝风灵温柔道:“我是你的勇气,是你的安全阀门。无论怎样,我与你同在。做你想做的,坚持你想坚持的。”
最后一句话把蓝风灵自己都说得很受触动,她忽而思考起了她自己的坚持。
她既想完成她们家族的夙愿,也不想遵行他们划下的道路。她微微一笑。
天肚白用力点头。
蓝风灵也同样用力点了个头。
她们笑着转身。
各自回家的路上,天肚白忽然呆呆地想:“我想我把这片生养我的土地看得更清了……”月亮照耀大地,月光能否懂得地上的一切?她想起那首诗——“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她又一次想起来带她的娜姐姐,她从娜姐姐身上很是受到鼓舞,娜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远处传来猿啼,那当然不是猿啼,而是有人在模仿,这模仿声一下就把她带回了当年坐在高中课桌旁诵读课文的情境。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天肚白念了出来,她想:嗯,那时想做且在做的事,我现在还在做。
丽霞漫天,燕群以两排屋舍为界限一趟又一趟地来回地飞,天肚白在下行走,她的心情很好。
娜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一个很有生命力的人。天肚白常常认为,娜姐是那种会被所有行业同时选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