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说完,几个女孩子就嘻嘻哈哈的跑开了。望着跳
动着活力的背影,李平微微的笑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快到李平身后时慢了下来,最后停住。李平转
过身来,那心中模糊的影子在台阶上逐渐清晰,慢慢的在眼前重合。是她(他)!
那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让两个人久久的凝望却相对无言。
这时候已经很晴的天空飘起了雪花。雪花随风舞动着,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着
晶莹的光。终于,雪花清凉的落在两个的脸上,身上,这情景就象多年前的送别。
雪的清凉让两个人回过神来。想要说点什么,可嗓子好象沙哑了一般,发不
出一点声音。
想让脸上带一点笑容,僵硬的肌肉一点也不听使唤。李平艰难的咽了咽吐沫,
想把那个在心里压了很久的声音说出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来。
妈妈——这个称呼,也许今生只能在心底深藏了。
“你…来了。”母亲的问候,简单而又悠悠的的飘来。
“嗯—”声音从喉咙里滚了出来后,李平又点了点头。
“那你先等一下,我去跟单位的人说一下就来。”台阶上的女人说完,转过
身向里边走去。
一种怎么也说不清的感觉让女人有些茫然。
二十二岁,他应该是二十二岁了。可是心里对儿子最深的印象却是二十二年
前的黎明。
那也是一个冬夜,自己做了个梦。那梦里一条巨大的青蛇在面前的天空飞舞,
自己的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天地间只有这条青蛇为自己起舞。
这天地间的舞蹈的最后,青蛇向自己飞来,将自己紧紧的缠绕。奇怪的是自
己一点也不害怕,只是想一生都和他这样拥有。
就在这时,剧烈的腹痛让自己醒来。一天一夜,就在自己筋疲力尽的,想要
放弃一切时候,小家伙出来了!
突然一下的轻松,却好象把自己的心也跟着带了出来。没有哭声!为什么他
没有哭?可当时自己连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在心里无助的呼喊。
这时一个女人进来了,她抓住小东西的小脚丫,把他倒提起来,在他背上用
力的拍了几下。“哇——”浑身已经变得青紫的小东西哭了,自己深深的看了一
眼,就在这哭声里笑着睡了过去。
再醒来后的一个月里,看着这小东西在自己的怀里贪婪的吃奶,看着他哭,
看着他睁着圆圆的眼睛,咯咯的笑出来。母亲的感觉是幸福!是短暂。
那在这以后呢?儿子的脸一下子就模糊了起来。他是什么时候上学,什么时
候长大……最后与他见面是有五年前?不,好象是六年?为什么会什么都想不清
楚?为什么……
“李姐。李姐—”满是心事的女人被叫回了神。
“噢…乌兰,我今天有点事,先回去了,下午也要请假,你帮我说一下吧。”
没头没脑的说完,也不管别人要和自己说什么,女人一转身,留下了满脸诧异的
同事走了。
“我们回家吧。”和儿子说一句,女人在前面走了。
“嗯—”儿子应了一句,拿起东西跟在后面。
模糊的影像终于清晰了。以前,不论是在多美的梦里,都是那朴素,纤丽的
身影和永远都轻柔的问候。
“你回来了?”
“你放学了?”
“你……”
可是不管自己怎么的努力,却总是看不清她的脸。而记忆中的话语也只有那
么几句。重和后的人影依旧是朴素。
然而岁月并没有给她划上多少印痕,时间只是让她脱去青春里的青涩而变得
成熟,可是那美丽在成熟中展现,更加动人心魄。
李平有些明白为什么那几个女人会大惊小怪了。这样的人,二十几岁的儿子?
换了是谁都会难免如此感慨了。
母亲的家离她的单位不是很远,也就七八分钟的样子。三楼三室一厅的房子,
在当时是很少有人能住上的。而家里虽看着是朴素大方,但实际上却价值不菲。
母亲打开一间临街的卧室“你就住这吧。”
儿子走进自己以后的天地。里面的一切一看就全是新的,可是粉色的窗帘,
女人喜欢。卡通的床单,是未成年人的选择。几张不知是谁的明星画和一些‘儿
童’用品穿插的摆设。
看得出,母亲对给自己准备的房间很下了一番工夫,可怎么看,怎么就像给
十岁的扎着羊角辫的某一类的人准备的。
“我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