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葺得当的草坪在湛蓝天空下犹如一块再漂亮不过的柔软地毯,拍摄婚礼过程的无人机掠过了一张张在光下熠熠生辉的象牙白铁艺圆桌、一个个洁白犹如雏菊绽放的小太阳伞,还有那大朵大朵粉白玫瑰簇拥而成的心形拱门。
同色系的仪式台小巧玲珑却又布置得极尽Jing致,摆满了犹带露珠的蔷薇、百合、勿忘我与满天星,水红、黛紫、嫩黄还有婴儿蓝的丝带,仿佛莫奈的调色盘被人打翻,气球、蕾丝桌布、盛着冰块的水晶酒杯以及黄色水晶般澄澈的橘子糖,远远看去,仿佛一副色彩柔和、氛围浪美的油画——
虽然江曼珠与寇成周提议过,再怎么说也是二婚,最好布置素净一些,过程简单一些, 但显而易见的是,比起第二次结婚的新娘, 这第一次结婚的新郎对于这场婚礼实在是太过期待,太过用心。
按照原定的流程,仪式在草坪上举行,正餐移至酒店餐厅,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司仪反复看了看手表,从定制手工西装的贴身口袋里取出一方洁白的丝帕,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擦拭额头晶亮的汗水,他还是第一次在别人的婚礼上这么紧张,台下全副武装的摄影师拿着索尼单反不知所措。
更别说那一个个镂空花纹、坐垫都是水粉色羊绒的铁艺椅上早就坐满了人,都有些不解地看向台上。
婚礼怎么还不开始?
“手机也打不通,怎么回事这些孩子,太不吉利了。”新娘的妈妈,江曼珠的母亲张晓霞叹了口气。
因着婚礼,她穿了一身松绿色的苏绸旗袍,颇为合身,看得出年轻时是个一等一的美人。
借着女儿的头婚,他们攀上了权势逼人的扈家,脸上腰上免不了贴了几多丰腴。张晓霞还记得她在女儿头婚上穿的是件琥珀黄的丝绒旗袍,做得紧身了憋得难受不说,哭动情的时候还惊天动地地落了颗扣子,她每每想起那枚绷落到地上还滚了一圈的珍珠,心里总会生出怅然的遗憾——
可老天爷给她这个弥补遗憾的机会时,她却笑不出来。
“到底不比扈家……”新娘的爸爸,江曼珠的父亲江有道皱着眉就去摸裤兜里的烟,那烟不是他惯抽的莲花,而是寇成周从国外带回来的什么叫不出名字的眼,他抽不惯,“你说我们曼珠是不是和这小子上辈子有过什么?上辈子欠他的,这样Yin魂不散,初三的时候我们棒打鸳鸯,结果兜兜转转,还是让他把女儿抢走了。”
在江爸爸江妈妈看来,寇成周现在再有钱,那也是从他们之前那个老旧街区里混上去的草根,小时候偷鸡摸狗,打架斗殴,拐带着江曼珠早恋,据说手也摸了,嘴也亲了,直接把江曼珠原本全年级前20的成绩拉到了前100,也怪不得他们逼女儿和他分手,顺便搬家转校,彻底断了两人的姻缘。
而寇家不一样,若是古代,他们便是赫赫有名的钟鼎世家,若是欧洲,他们则是当仁不让的蓝血贵族,江家父母知道自家女儿漂亮,打过攀高枝的算盘,却从来没奢望她能攀上那么高的枝,扈家这一代主家的独子扈承安,年纪轻轻便是副市长,政绩履历完美得有如爽文模板,若不是他出差横遭不幸,肯定能成为A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市长,而他们女儿就是市长夫人。
可惜他就这么死了。
江爸爸江妈妈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似的情绪。
一个是叱咤政界的风云人物,一个是草根出身的土暴发户,孰优孰劣,一目了然,若是再嫁,免不了会和扈家疏远,再加上他们和寇成周之间还有点过节,能同意这婚事主要还是因为……
化妆室外,三个戴着口罩的年轻女人急得团团转。
“对对对,刚才那个小男孩把我们赶出来了,然后……他们就一直在里面,门也反锁着,耽误好长时间了!”
“寇先生呢?他人呢?”
“让酒店的管理人员来送钥匙吧……”
四十分钟前,化妆师看到一个长相乖巧的小男孩,电视剧里的童星似的,还以为是特地请来的花童,毕竟按照寇先生对这场婚礼吹毛求疵的程度,专门请一对粉雕玉琢的小孩也不难理解,可没想到的是,那小男孩拉着新娘子的衣服眼眶一红就落下泪来,活脱脱跟被抛弃的小猫崽子一样,说什么也不撒手,还把她们锁在了外面。
“寇先生来了……”
混乱之中,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外面守着的可不止化妆师,伴郎伴娘看热闹的亲朋好友都在外面围了一圈,给这场浪漫的婚礼平添了几分戏剧与狗血,众人如获救星地望过去,自动站成两列,分开一条路来,仿佛等待救世主的降临,寇成周的母亲年轻时候便饱经风霜,现在看起来就像个Cao劳过度的小老太太,揪着小手帕念念有词道:“扈家那群人果然没安好心,不会让婚礼顺利进行……”
寇成周到的时候面对便是这样的情况,大家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得团团转。不过这样的小场面,对于寇总来说,显然太过于不值一提, 毕竟前不久神耀的5G新品发布会上他面对的是数以千计的股东与媒体,以及那些闪光灯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