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山客这边虽说扣了蔺家的货,却留了最后一包“福寿膏”,嫌弃地丢给了王晟,瞥他一眼,“把这玩意儿塞聘礼里去,不用列单子里。蔺家如今归蔺景管,他看见了也就明白自己这船货是怎么回事儿了,聘礼过两天送到蔺家去。”他搓了几下手指,顿了顿又说,“就按我之前给的那份单子给他们家下聘礼,云云的聘礼单独弄,甭管他们家的面子,自个儿不知好歹往我这儿来下我面子,还指望我给他们面子吗。”
柏山客这回是真气上头了。
他把王晟留在了码头上善后,自个儿开车回了家。
蔺薄云正搁屋里跟王闵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怪无聊的,就四下看了看,找到个书架,赤着脚,走到书架前随手拿了本书,打算看一会儿打发打发时间。王闵三棒子打不出来一个屁,说话言简意赅,没跟李老三说话好玩,他嫌无聊,只好看书。
他识字,但认得不多,家里人只管蔺景,还给他送出国去念大学。蔺薄云就只能自个儿偷着学,认识几个字,不至于目不识丁,惹人笑话。
他字也写的不好看,唯独自己的名字写的好看些。
他看得入神,连柏山客进了屋都毫无察觉。
王闵见四爷来了,连忙走了出去,留给他俩独处,不做那没眼色的碍人事儿。
蔺薄云看得入神,柏山客也没忍心打扰他。王闵在这儿也就是跟他聊天解解闷,估摸着还是那三棒子打不出来一个屁臭德行,也没多有意思。他寻思着王闵应当是没叫厨房准备午饭,蔺薄云也还饿着,于是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外边,慢悠悠地去了厨房。
厨房那儿却出乎意料地忙了起来。他凑到一妈子旁边儿,问:“不是没吩咐准备午饭吗?”
那妈子乐呵呵地择菜,答:“刚二闵来,叫我们准备饭菜,说是您回来了,您屋里那位打早晨就没吃过什么东西,寻思着多做些,就忙活起来了。”
柏山客笑了,“林姨,老爷子吃了不?”
林姨手指掐着不新鲜的菜叶,头也不抬地说:“老爷一早吩咐我们开火做饭,已吃过了。”
柏山客啧了声,“他不乐意着呢,估摸着是成心跟我俩错开,开饭也不讲一声。”
“还不是您叫老爷忒不省心。太太走了,您上头几个哥哥也都没了,老爷可不得多Cao心些。”林姨把择好的菜放进菜篮,“您娶个舞娘生的男人,差点给老爷气过去了。”
“他是正经大家族里的少爷,”柏山客随手拿了根黄瓜吃,“他们家里的下人嘴碎,什么都敢乱编排,传出来了的闲话他也跟着信,要么说人言可畏呢。我看林姨你似乎也信那谣言,以为我娶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回来了,是不?”
他语气轻,像跟长辈闲聊,目光却凶恶,仿佛在警告。林姨识趣地闭了嘴,不再乱说,心里却想那狐媚子倒是厉害,把四爷拴得牢牢的。
柏山客吃完了黄瓜,也不在厨房多待,临走前深深地看了眼林姨,“姨,我听说最近你儿子家新添了个大胖小子,不如给你放个假,回去抱抱孙子吧。”林姨瞪圆了眼睛,嗫嚅了会儿,终究是没开口说些什么。柏山客便笑了下,当做没看见,“明儿就收拾收拾东西吧,姨。”
说完,他又哼着歌,走回主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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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薄云捧着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头,困倦得很。这书他才看了一半,就已经腻味儿了,后边也多了许多他不认识的字,身旁无人,他没处可问,手边也没有笔,就只好把那一页折起来,打算等柏山客回来挨个儿问他。
今儿晴了天,天空一洗如碧,云彩悠悠地飘。他望向窗外,把书反扣在了床上,趴在窗台上瞧风景。
柏山客发现他爱趴在窗边后便叫人把床挪了过去,这几天他总在窗前愣神,却见不着柏山客,便控制不住地想他什么时候回来。
王闵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他也没人可说话了,于是又盯着窗外发呆。
他有时会在外边见到行色匆匆的下人,有时开窗,也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知道这个月忙活,都在准备他与柏山客的婚事。他没见过柏老爷子,想来柏老爷子也应当是不喜欢他的,下人们也常说。
手指贴上了玻璃,他百无聊赖地在窗上画起了画。
忽地,有人隔着玻璃,和他的手指对点在了一块儿,他抬眼,瞧见了柏山客那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眼,和他微微上扬的唇角。
柏山客张了张嘴,对他做了个口型,他试着辨认了一下,大约能猜到柏山客是在说什么。于是便隔着玻璃,也学着他做口型说话:怎么不进屋?
柏山客的手指跟着他的手指一起动作,又说:这就来。
说完把手指收了回去,快步离开了窗前。蔺薄云拉上了窗帘,鞋也没穿,赤着脚去开门,才探出了半个身子,就见到柏山客在走廊外,身后的斗篷都要飞起来了。他走到了门前,往里看了眼,见蔺薄云没穿鞋,光着脚踩在地上便来了气,板着脸,恶声恶气的,“不穿鞋?”
“忘记穿了而已,”蔺薄云说,“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