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十分,夕阳的余辉染红了天空,从疗养院的绿地中望去,那片天空像温和软化了的黄昏,空气仿佛也染上了金色,带着淡雅的青草味。
诊所外,车水马龙,而这里像一个闹中取静的世外桃源,严天垚很享受这个工作环境,忙完后坐在草坪边的长椅上发呆。
晚霞的颜色逐渐退去,暮色笼罩,长椅边的路灯亮了,适逢初夏,脚边的草丛里响起夜虫的低鸣。
严天垚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看见远处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立刻惊喜地站起来,一路小跑迎过去说:“谁放你进来的?”
诊所后的疗养院只有员工能自由出入。
严冰:“我在门口遇见何乔了,和他打了个招呼就进来了。”
“这样啊。”
两人坐到长椅上,严冰打开饭盒递给他,“快吃吧,我再给你倒碗汤。”
“嗯。”
严天垚埋在比他脸还大的饭盒里吃起来,饭盒还是两层的,不然装不下那么多菜。
“骨头汤。”严冰吹了几下递给他。
严天垚嘴里塞满了红烧rou,恨不得再多张嘴,他急切的喝了口汤,龇牙咧嘴的叫起来:“烫烫烫!”
“还烫吗?”严冰又吹了几口,“你吃慢点,嘴角沾到米了。”说完他拿出纸巾帮他擦了下。
严天垚东张西望地抢过纸巾:“我自己来。”
“怕被人看见?”
“嗯、嗯……”
严冰使坏偷偷捏了下他的屁股,严天垚差点叫出来,一口饭喷在饭盒里呛得咳嗽不止,“臭小子!咳咳咳咳!”
严冰拍他背:“喝点汤,不烫了。”
严天垚生气地躲开他,坐得离他远了点,快速吃完后,他看了他一眼说:“走,带你去和何医生谈谈,我和他约好了。”
严冰一脸疑惑:“谈什么?”不过刚问出口下一秒就猜到肯定是关于洁癖的事,他不情愿地喊了声“爸”。
严天垚牵起他的手,抚摸着洗得脱皮开裂的皮肤:“再这么下去,你这双手都没法见人了,算我求你,去和他谈谈吧。”
严冰握紧拳头,把手伸进裤兜里,沉默不语。
严天垚整理好饭盒,小心翼翼往周围扫了一眼,然后快速在儿子脸颊上亲了下,他小声说:“乖,去嘛,何医生不会为难你的。”
严冰还是僵持不下,鞋底摩擦着草坪,脚下的草皮快被他磨秃了。
严天垚只能继续哄,他伸进他裤兜里抓住他手,偷吻他的唇:“老公……都叫你老公了,我会陪着你的。”
严冰舔了舔唇瓣,有红烧rou的味道,他无奈地叹气,最终妥协了,“去吧,听你的。”
严天垚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立刻把他拉起来:“快!快!快!何医生等着呢!”
何乔的办公室里拉着窗帘,灯光模拟着自然光,看起来很柔和,雪白的墙壁,暖色的窗帘,原木色桌上放着一束蓝紫调的野雏菊,营造出轻松温馨的氛围。
严冰刚坐下,何乔就对严天垚说:“你先出去,把门锁上。”
“我想陪着他。”
何乔强调了遍:“出去,”说着对上严冰冷咧的眼神,他勾起了嘴角,“你儿子是成年人了,你这么护着他,他永远都长不大。”
“没事,我一个人就好。”严冰说。
严天垚闷闷不乐地出去了,锁好门坐在门口,像其他陪同病人的家属一样心神不宁。何乔在研究心理学这块是行业中的佼佼者,任何细节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的治疗手段有时保守,有时激进,前者还好,但他生怕何乔一开始就来太猛的,把他那宝贝儿子给弄哭了。
来了诊所后,严天垚见识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比严冰刚烈的男人多得去了,最后一个个都哭得像小媳妇似的,他不住地叹气,祈祷何医生手下留情。
正担心着,严天垚已经听见办公室里起了争执,严冰说话的声音高了好几倍,好像在骂:“你他妈懂个屁!”
他听见何乔在耐心温柔地开导他,却听不清在说什么——何乔和病人沟通时几乎没有任何情绪,平淡又冷静,声音始终保持在一个频率。
大约半小时后,何乔开门了,他对严天垚说:“你先带你儿子去治疗室,我马上来。”
严天垚心中一紧——治疗室?!这也太快了吧!他赶紧走进办公室里,看见严冰袖子都撸了起来,手臂上青筋暴起,红着眼像要干架似的。
“怎、怎么了?”他急问。
严冰咬牙道:“我他妈没病!”
很多被家属送来的病患都会这么说,严天垚叹气,无奈地搀扶他起来:“走吧,我们去治疗室。”
严冰推开他:“我自己会走,我和他说好了,如果我能撑过去就证明我没病,我他妈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了。”
“别生气……”严天垚心跳加速,看儿子反应肯定是被激将了,何乔经常用这种手法,变着法子让患者接受治疗,但儿子要是知道接下去要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