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时分,扶苏亲自送央芷去云阳,央芷近来上了年纪,记性变差,扶苏也不想她劳累,她想离宫去云阳养老。
扶苏有心留几个人伺候她,但央芷不喜人多,只留下一个好友作伴,扶苏担心她们的生计和安全,和云阳令打了照顾要他多加照拂。
云阳令连声称是,恨不得把央芷当活菩萨供起来,这位姑nainai可是大殿下眼前的红人,红得发黑发紫,伺候好了她,他全族都能沾光。
央芷笑扶苏忙碌,劝他说:“云阳离咸阳很近,真要有什么事情,回去也方便得很,何况现在天下大定,一切都在步上正轨,哪里会有什么危险的。”
央芷左右看了看,将扶苏拉到一边低声掏心掏肺的着想,“大殿下也快要加冠成年了,朝事也要上上心,虽然现在不能理政监国,但殿下可要早做准备了,我看大王可能有立太子的意思。”
扶苏撇了撇嘴,拉倒吧,嬴政可没有立太子的意思,也不知是何人这么大的胆子乱嚼舌根。而且现在盯他盯得太紧,他还敢结党营私的话,不是明摆的把柄往嬴政手里送么。
“傅姆不需担心,父王正值盛年,再活个三四十年都不成问题,他不用担心立储。而且傅姆听说了没,我父王他人老心不老,他还想充实后宫呢,啧,真是越老越不要脸了。”
央芷愣住了,她还真未想到这一层,后宫都空了多少年了,秦王为何突然要充实后宫?再说了,她没听说过这个消息啊,“殿下何出此言啊?”
扶苏想想就来气,说着说着话就难听了起来,“傅姆还记得我以前和你玩笑的那句诗怎么说来着,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老鼠都知道要一张皮,他怎么就能不要脸呢,他多大,那些小姑娘才多大,也好意思!”
“殿下,话不能乱说。”央芷太惊愕,不知该怎么接话,就算秦王真的想收罗些美女享用,扶苏这么生气也有点反常吧,历代君王就算年纪胡子一大把,身边围绕着莺莺燕燕也是常态,真要说起来,还是他们大王洁身自好的不正常了。
扶苏忿忿地道:“我可没乱说,你等着吧,不出半个月这后宫就热闹了,到时候我就搬过来和你一起住。”
央芷无奈地道:“殿下不要开玩笑。”
扶苏哼了哼,“我可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他要是敢,我就走。省的碍眼睛,心情不好。”
扶苏之所以会这样说也不是全冤枉了嬴政,六国国祚不存,宫室却在,宫人的去向是个大问题,此前就有人暗示过嬴政是不是要挑一些美人送入宫里。
能当上宫女的都是经过Jing挑细学,在相貌上绝对过得去,只可惜那些人纯是抛媚眼给瞎子看,嬴政以国事繁忙为由拒绝了乱七八糟的进谏。
这一次轮到齐国的宫人了,扶苏之前没有太大感觉,但他突然发现嬴政的态度暧昧了起来,不知是不是他太敏感了,他觉得嬴政有接受的意思。
扶苏立马就不高兴了,他还没弄明白不高兴是为何,私底下非常任性了一回,偷偷找了越秋和越泽,让这两兄弟将那个多事的官员套了麻袋揍了一顿。
第二日这位仁兄自是不能来上朝,堂堂国都竟有人下次黑手,蒙毅认为一定要彻查,将犯人绳之以法,实在太猖狂了。
扶苏还觉得不解气,听说那人在美婢的伺候下连吃了两碗药羹就觉得打轻了。
扶苏混不在意地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他得想想怎么黑手不揍别人只揍他一个人,肯定是他德行有亏,遭了报应。依我看啊,这事就算了吧。”
蒙毅浓眉皱起,不满扶苏和稀泥,“这怎么行,秦以法治天下,殿下岂可说这种话,应该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给伤者一个交代,还天下一个公道。”
扶苏心虚的喝了口茶,“蒙毅叔叔言重了吧。”
“一点都不言重。”
扶苏又喝了口凉茶,抬眼幽幽问:“给谁一个交代?”
“自是被打伤的那人。”
“他为何挨打?”
“这,这飞来横祸,要问打人的人。”
扶苏开始胡搅蛮缠了,“对啊,既然是飞来横祸,那只能怪老天不开眼了,这就好像青天白日的一道雷劈到他身上,你还能把老天爷给抓进大狱里是吗?”
蒙毅却无开玩笑的意思,眉头越皱越深,“殿下,国无小事,再小的冤屈也不能无视,天罚和人祸岂可混为一谈。大王,臣所言可对?”
嬴政干咳一声,右手握拳抵在唇边遮住笑意,堂皇皇包庇起了扶苏:“长史,此事的确是小事,就罢了吧,大不了送点药给他,差个太医去看看就是。”
“大王。”蒙毅满脸写着不认同,他不满的看向扶苏,扶苏端着玉杯挡着脸,躲闪着他的目光,他明白了什么,“殿下,难道是你……”
嬴政不由分说的截住了蒙毅的话头,强硬地道:“蒙毅,寡人的登基大典在即,你该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忙,此事交给咸阳令处置即可,你不用多问,下去吧。”
蒙毅无奈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