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国年号,天启十二年。
靖国出兵二十万,征战南国,一举攻破城池二十座,破而逼入南国京都。
其中,除却南国太子逃窜而不知所踪,皇室宗族的其余四百六十三人皆被俘获。
?
靖国,东宫内。
初春的寒意未褪,露水蒙蒙的清早里,晨曦初现,窗边伫立着一人,只见那人身穿素色长袍,披着一件猩红色披风,端的是容色天成,清贵无双。
这人便是当今靖国的太子,谢白玉。
他低头看着手上传来的捷报,这是前线刚刚传回来的,只有寥寥几行字:南国战事已定,战俘今日将押送抵达京城,容色上佳者充作军ji、民ji,容色下等者充作杂役、奴隶。
他将捷报翻到背面,上面又写着一句:南国太子逃窜,不知所踪。
谢白玉微微叹了口气,将纸张放置在旁边的烛火之上,看着跳跃的火舌将纸张燃烧殆尽。
他的身后,有一个宦官躬身站着,正是从小陪伴谢白玉长大的刘德福。
刘德福最是了解他一手带大的小太子,自然也知道谢白玉为何叹气,但还是开口询问:“殿下可是为了战火中,流离失所的百姓而担忧?”
谢白玉点点头:“战事残忍,无论是哪方胜利,吃苦头的都是百姓。”
刘德福也跟着喟叹一声,自家的小太子心地仁慈,向来不站主战派。
谢白玉也没有过多沉湎于情绪,私下里,他可以为两国的无辜百姓伤怀,但他并不是不明大义之人,作为靖国太子,他从出生起,肩上就必须承担着自己的立场,他理应为捷战表现出喜意。
他很快就换上了朝服,去上了早朝。
早朝上,最大的消息自然是靖国全面胜利的捷报,朝堂之上一时人人欢庆,靖国皇帝也满脸喜色,宣布大赦天下。
毕竟,南国作为国力最强的国家,称霸富饶的南方已经二百余年,从前,靖国只有乖乖上贡的份。
但这十几年来,南国皇室内部分崩离析,兄弟相戕,昏君当道,这才让靖国有机可乘。
朝堂上,没有官员想在这个时候去触圣上的霉头,所以今日所有的坏消息都没有上报,全部压了下来。
靖皇人到中年,一举战胜南国,瞬间感觉自己雄风勃发,一时喜形于色,在朝堂之上,就对史官直言他可以比肩靖高祖的成就,甚至想马上整兵继续出征西边的匈奴,再创辉煌。
谢白玉在朝堂下听到父皇的高谈阔论,赶紧出来制止:“陛下,如今战事初歇,最要紧的是安顿流民,整顿南国。”
靖皇正在兴头上,此时,纵使打断他的雄心的,是自己向来最疼爱的太子,也难免有些不悦。
但谢白玉下一句,又说:“陛下的雄姿四海皆知,既然如此,征战西疆之事又何须急在一时呢?臣相信陛下整顿了南国后,再出征,必然可以一举战捷。”
谢白玉生得清丽绝艳,容貌像极了他已故的母后,此时双眼清澈如泉,充满信任地看着靖皇,竟然让靖皇恍惚间仿佛回到年少时,他的爱妻还在世,也总是喜欢用这样清澈又信赖的眼神望着他。
一时之间,靖皇的心头便软了下来,被儿子打断雄心的不悦瞬间消弭,反而被谢白玉一席话捧得十分高兴,大笑着应下了谢白玉的谏言。
下朝后,谢白玉和他的老师陈太傅一起走出朝堂。
陈太傅看谢白玉垂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由得发问:“殿下,今日本是战事已定的大喜之日,但臣怎么觉得殿下,似乎有心事?”
谢白玉微微苦笑:“靖国如今看似辉煌,但实则国内也是千疮百孔,今日与大战捷报一起传到我手上的消息,还有江东的水灾、蜀地的蝗灾,另外,北境的粮食今年又颗粒无收,但北疆的士兵们军饷已经拖欠许久,但国库为了打赢南国,早已经透支。”
陈太傅不由得感慨:“靖国有殿下这样的储君,是我国之幸事啊!”
谢白玉摇摇头,温润的眸子里,带着一抹谦逊:“不敢当,是老师长久的教诲让玉能想到这些问题罢了。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问题虽多,但只要朝堂一心,总能把难关都度过去,怕只怕官员都像今日这样,为了顺父皇的心,什么坏事都没上报。”
两人边走边交谈着,却忽然被宫道边的一阵喧闹打断了思绪。
——“什么时候,本殿想要个军ji都需要报备了?!他冲撞了本殿,本殿就算打死他,也没人能怪本殿!”
这个尖锐声音的主人,谢白玉都不需要看过去,就能听出来,这是他的十三弟谢召瑜。
谢白玉和陈太傅走过去,便看见管内务的李宦官,此时正躬身对着谢召瑜小心翼翼道:“殿下,这批军ji,按理是先供太子殿下挑选,挑剩了才能让各位皇子挑的,小人真的不敢越过太子殿下啊!”
谢召瑜手上拿着一根鞭子,正欲说话,余光就看见了谢白玉,他三两步冲过来,一把抱住谢白玉的手臂,撒娇:“太子哥哥,你来了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