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季南嘉那位堂姐又来找她,却被她以要挑水为由拒绝详谈了。
乡下成亲无非就是一身红衣,绑个红绳红布一盖,驴车拉到夫家这事儿就算成了。
条件强点的请左邻右舍的在家里吃个早饭送新娘子出门,差的散些瓜子花生给左邻右舍也算尽个心意。
郑家那边为表示重视,迎亲的是在书院里读书的郑明翰,少年一袭灰色长袍,即便看起来有些瘦弱,却胜在身姿挺拔修长,束起来的发被红绸绑定,更添容光。
“新娘子来喽!”季南嘉盖着红绸,手里拎着个包袱就被人挽着出了门,余氏在后面流泪却不敢上前抓着女儿多叮嘱几句。
老太太从郑家那边几人将几只野物放在院里就已经移不开眼了,况且还有一个匣子珍重的放在首位。
郑明翰冷着脸看着瘦小不到自己胸口的孩童模样的人上身穿着不合身的有些宽大的红袄子,下身打了俩比较明显的布丁的黑裤子,踩着一双灰不溜秋的棉鞋有些偏大的棉鞋的季南嘉恍若当头喝棒,果然被自己猜对了,娶了个吃白饭的!
可事到如今也不能反悔,对着余氏等人拱手一礼,郑家这边的俩大娘将季南嘉扶上驴车,用旧棉被裹上,“郑家媳妇儿,你得裹好了,路上冻着呢仔细风寒。”
郑明翰面色冷若冰霜,满心的抗拒,用力的抽了一下鞭子,驴发出痛呼扬声跑去。
季南嘉被两位妇人夹在中间,心里回想她以前好像也结过婚,比这排场大多了,仪式也繁琐多了。只是具体细节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索性作罢,感受到冷风肆虐,缩了缩脖子,将红绸压在被角边。
“明翰娶了媳妇儿以后就能安心读书了,可高兴?”季南嘉左边的大娘爽朗的笑道。
右边的大娘看到上车之前郑明翰的脸色心里有了数连忙道:“明翰一心读书只怕没想过这事儿呢,明成该是真高兴了,都二十五六的男人了,如今总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了,再过两年有个孩子,给老郑家传宗接代,他的担子才算完。”
说罢余光撇了这夫妻俩一眼,见郑明翰气压没有那么低了又叹息一声,“也是你们兄弟命苦,父母接连的走,留下个嗷嗷待哺的明远,否则以你大哥的能耐,早就娶妻生子了。如今好了,你们人生大事都完成了,日后只管踏实的过日子,定会红红火火的。”
“牛婶子说的对。”少年声音清朗悦耳,只是兴致不高。
新娘子不能出声,得到了夫家被丈夫掀开盖头才能说话,故而两个大娘也没有特地调笑她,只是话里话外都在说郑家几兄弟的好话,说些持家之道。
季南嘉没有不高兴,哪边的人替哪边多着想些也是人之常情。
走了两个时辰终于在天快黑的时候驶进了郑家在的龙潭村,左边那位婶子在村口就下了驴车:“好了明翰,回去两口子好好过日子,和和美美的,婶儿这就回去了啊。”
郑明翰点头:“大娘慢走。”
“哎,哎,你们慢点儿啊!”
往里走高矮不一的房屋也越来越少,不像村口那么密集,牛婶子也在尾口处的土房前下了车:“姑娘,跟着他们安心过日子,别怕啊,哥仨都是极好的男人。明翰啊,好好的,啊!”
“婶子放心,明翰知道。”
“好、好,快回吧,一会儿都黑了就不好走了,驴车明天再送回来就是了。”
郑明翰对着这个婶子明显亲近些,“婶子放心,我会小心的,今天麻烦您了,明天一早我就把驴车给您送过来。”
季南嘉缓缓的舒展了一下酸痛的屁股和腰身,一只手缩在被子里抓着红绸不让它被风吹走。
郑明翰看见了,却视若无睹挥着鞭子驾着驴车往家走去。
季南嘉坐在车上感觉过了十几分钟驴车停了,不等她起身就听见一个男童欢呼着跑来,“是新娘子来了吗?大哥!大哥快出来,二哥把新媳妇儿娶回来了!”
郑明翰停了车打开院子的栅栏,牵着驴往院里走,季南嘉被他突然一停一动差点弄的摔倒,连忙坐稳身子前倾趴在被子上。
车子停稳后,季南嘉就感觉有人跳上了车,一把掀开她的红绸,“呀!怎么是个丑丫头?还这么小,连狗娃都打不过吧!”
季南嘉不适的眨了眨眼,定睛一看,微黄的灯光笼罩着整个小院儿,除了正中间一间泥土房,两侧都是茅草屋,驴车上一个半大小子揪着红绸一脸失望和嫌弃的看着自己。
季南嘉有些难堪的扯了扯衣角,“我…我会做饭,还会洗衣服,会挑水。”转头看向另外两个男人,一个高大俊朗,肤色稍深,一个挺拔俊秀,再想到自己之前照溪水自己的模样,头发稀疏只能扎成麻花盘成小坨,气色也格外差,所幸五官Jing致,不过一副营养不良的小豆芽样儿,实在是虚的可怜。
郑明成看着局促不安的季南嘉也有些失望,还是个孩子呢,瘦小的可怜,还不如明远看着结实,想来也是,五两银子娶一个尚且只是普通,更何况做共妻的,是个囫囵全的人,看着不痴傻也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