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说定了过几天就要送出门子了,还不让她吃饭,到时候饿死了银子都没了,你拿啥给阿恒娶妻?”尖酸的妇人声音在床头响起,季南嘉刚刚接收好剧情,思及纷杂的记忆,决定闭眼按兵不动,肚子却饿得饥肠辘辘,头重脚轻的。
“娘,我哪儿知道这死丫头这么倔,罚她不准吃饭,就真的就不叫她不吃啊。”一道唯唯诺诺的声音小声辩解着,端着一碗清粥坐在炕头,托起床头瘦小的身子,小心的用勺子喂了进去了。
季南嘉配合的吞咽,还是没有睁眼。
“别说我这个当nainai的不疼他,那郑家父母都死绝了,老大又会打猎,老二是个读书人,就老三还小看不出什么,她一过去就当家做主,哪里不比旁人强了?”刻薄的老妇人大着嗓门训斥着。
季南嘉感觉脸上有shi润的水痕滴落,抱着她的女人瘦弱的身子微微抽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哭哭哭,我还没死呢!整天一张奔丧脸看着都晦气,我老二就是被你这个丧门星给克走的。你给我好好儿的看着她,三天后必定要将人给郑家送去!”老妇人啐了一声,鞋底擦了擦地,扭身掀开门帘一路骂骂咧咧的走了。
季南嘉感觉到女人喂饭动作停了,但是肚子实在饿得厉害,不由睁开眼睛,只见面色蜡黄,穿着破旧不堪的女人靠在炕头抹着眼泪,一见季南嘉醒来不由一喜,“糖糖醒了?你这死倔的丫头,娘罚你不许吃早饭,你就晚饭都不吃了?你是不是要逼死娘才甘心啊?”
季南嘉面上肌rou一僵,女人看着瘦rou,掐人的手劲儿却不小。
“娘,我饿!”季南嘉眼里冒着泪花儿小声道。
妇人端着碗面上神情难辨,把碗往季南嘉手里一放,掩面哭泣,“你也别怪娘狠心,你哥如今都二十还没娶妻,娘也得为他想想,你nai虽然偏心,好歹念着你哥是长孙,还是替他想着的。”
季南嘉沉默不语,快速的喝完粥,感觉身体恢复了一点力气,头也没那么晕了后才说:“娘我知道了,我头还有点晕,我想躺会儿。”
女人只得连忙下炕,“行行行,那你好好歇着,等你大哥回来我让他到时候上门谢你。”
愿主季南嘉,现年十三,一个楚国偏远山村的农户的幺女,上面有一个大哥,兄长在外做工,父亲在她生下来五岁时就因赶考染病去世,母亲余氏曾经也是秀才之女,因觉得季父有前途下嫁到这个农户子,奈何余氏母家兄长不争气败落的快;又加之季父的母亲是村里有名的泼辣,一个打小念了些书又柔柔弱弱不能干重活的余氏自然是千万般的看不惯。
但凡儿子求学去了就是一顿磋磨,本就不善争辩的余氏变得更加唯唯诺诺,季父满心考取功名对于妻子和母亲自然两不相帮,余氏在家里分境况也就可想而知。好在头胎生了长孙,季老太太总算好了一点,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引以为傲的二子病死在赶考的路上给整个季家带来磨灭性的打击;为了供小叔子上学,老大一家早就明里暗里不满了,人一死立马闹着分家,季老太太只能跟着大孙子和余氏过,日日相对自然越看越不顺眼了。
加上没个男人主事,家里的收入也不够养活三口人,加上近两年又有天灾,庄稼收成也不如往年自然是难上加难,又加上她们唯一的指望季南恒都弱冠之年还没娶妻,周遭的姑娘见他们家徒四壁,加上还有个没嫁的小姑子,田产也没有几亩自然不愿意了,便是有那看中季南恒英俊相貌的,家里人也不同意,聘礼开口就要五两,整个季家满打满算也就才二两银子,哪里拿的出来?
季老太太一向重男轻女惯了,本来想把愿主卖去县城地主家当丫头,可惜人牙子来了拨弄着又瘦又黄的愿主死活只肯出二两银子,季老太太撕闹不休,被回来探亲的一个大婶子看见就说还不如送去人家做共妻,省的当个下人糟践了。
愿主本就被养得唯唯诺诺,加上大伯家的姐姐又恐吓她,便跟余氏闹着不肯去,却被余氏罚不准吃饭,愿主晕倒后再醒来,大伯家的姐姐就怂恿她逃走,去大户人家做个小丫头有rou吃有好看的衣裳之类的,愿主竟然胆大包天真趁着夜色逃跑了;被一个路过的商户捡到带回了京城,最后结果可想而知,越长越漂亮的少女,高门大户的继承人,玩腻后便是声色场里反复被转手的命运,最后因不知怀了何人的孩子,被丢给主家夫人处理了,一张草席了结半生。
愿主自觉对不住兄长的疼爱,希望季南嘉能替她嫁到郑家,相夫教子,过平淡的生活。
季南嘉幻视一周,土墙石炕,屋内仅有一张破败的木桌和一个黑色的柜子,都是破财的不成样子,低头看向黑黢黢的双手,指甲里黑乎乎的一片令她无语凝噎,她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恶劣的环境,这么脏的身体,睡也睡不着了,立马翻身准备去挑水。
“糖糖,你拿着扁担去干什么?”余氏从厨房出来就看见女儿拿着扁担压低声音问道。
季南嘉看着斜对角暗着的屋子低声道:“我去挑点水回来洗澡,总不能去了别人家还这么脏兮兮的。”
余氏听了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