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叮铃~”
是挂在推车下的风铃响。
夏天的傍晚最是热闹,夕阳余晖滟滟铺满街头巷角,夕阳光可不在意什么富丽堂皇还是家徒四壁,给你一视同仁都撒上半壁金红的光。往离贵人街稍远一点的地方去,路边垂柳拉出长长的影,甜茶凉糕、冰水圆子和烧烤在路上摆了一排,卖货郎推着车,在风铃细响中拿翅膀会动的机关小鸟逗小孩子,被吸引到的不止是咬指头的小孩,还有地上那只狸猫。
梦生没吃晚饭就出来,现在正左手一把rou串右手一笼包子,坐在店家临时支的桌子前,面前端端正正摆着一碗赠送的甜杏子茶。
这种路边摊江霁辰吃的还是很少的,也比较少融入到这种地方,此刻注意力都放在那只爪子雪白的狸花猫身上,随着卖货郎举起手臂摇晃、小男孩咿咿呀呀,那猫儿后爪一蹬,飞扑过来。
卖货郎连忙躲避,狸花猫扑了个空,掉在地上,顺势滚了几圈,毛发间沾上了几片花瓣。
“狸奴不惜春去也,娇踏满地芳魂。”
他突然出声,神情未有变化,仿佛刚刚那句话是别人借他的口说出来的。
“………”
梦生捻起一片云糕塞进他嘴里,说,“这里离陶氏很近了,他们地方选得还挺好的,刚好路过这里,那些嫖客还能给陶氏的小情人带点冰水圆子去,到那边应当化不了,夏天吃个冰爽的也不错。”
江霁辰瞥她一眼:“青楼从来都是花费极高的地方,服务周到,食物齐全,想必不缺你这点冰水圆子。”
“是吗?”梦生不太清楚。
不过她还是招手叫摊主给她多包了一份,并让他多塞进几块冰护着凉气,说,“我们此去肯定要得罪他的丫鬟,还是带着吧,虽然他未必稀罕,好歹表表我的心意。”
江霁辰轻呵了声,在那里百无聊赖等她吃完,不再看看那只在花瓣里打滚的狸花猫,接过她手里的rou串,把rou剔到盘子里,撕开薄糯的包子皮,把里面的空隙灌满烤rou。梦生就一言不发的拿过来吃,嘴巴忙着吃也说不了话,一个接一个的吃rou包。
就在低头的刹那,梦生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妖气,她回过头,敏锐的捕捉住来往人群中一个穿行的身影。
2
人来人往之间,那个人身影修长,年轻男人挺拔的身姿连这身宽松的斗篷也掩不住,走动间宽大斗篷带风,露出里面白色的衣角。
斗篷的帽子没有戴,垂在肩头,露出白皙的脖颈。
长发不是京都男子常见的干净束发,而是半披发,容易散乱的发丝全部编成了细细的小辫子,从两边鬓角编起来渐次收往脑后,用发带固定,底下披散的长发及腰,一张皓月似的面孔没有头发遮挡,完全显露出来。
他看起来行色匆匆,压着眉头,梦生回头时正看到他的脸,这男人生了张很漂亮的脸,鬓如刀裁,眉如墨画。
江霁辰生了双斯文冷淡的丹凤眼,眼尾窄而微翘,虽然容易显得有些魅惑,但不做表情时非常有冷淡的距离感。
折眉先生眼睛更狭长些,眉骨锋锐,眼睛更深邃,即使红着眼圈流泪其实也只有些狼狈可怜,丝毫不女气,更不妩媚柔和。若非如此,陶氏的鸨娘又怎会花大价钱让他学琴,实在是折眉先生长得不是张小倌儿的柔媚脸孔。
眼前这个男人跟他们都不一样,他有一双比较起来更圆润无害的杏眼,眼睛长得漂亮,嫣红的唇珠也很柔软,可惜他习惯把表情绷的很紧——那眉头紧锁着,眉心已经压出几道展不开的细褶,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不是冷,有点凶,脾气应当不是很好。
那个人走的很快,只不过瞬息之间被淹没进人群,只剩一眼的背影。
但梦生何等眼力,只这短短一眼,便把他从头到脚都看过,包括他背上背着金边长弓和一把重剑。
这也是妖。
身上妖气很淡,也许不是凡妖,已经被开化过了。
她把没吃完的包子抓起来,塞到嘴里叼着,拉江霁辰道:“走。我们得快点。”
不知道这个男妖行色匆匆到京都来是干什么的,梦生决定先去找到折眉先生那个丫鬟,不至让她落到别的妖手里。
3
梦生再次来到陶氏,面对着热情的鸨娘,很是客气的解释说昨晚丢了块玉佩,今天找了整整一日,想来找找看是不是丢在折眉房里了。
“那是我母亲送给我的,平常比较珍惜,从不离身,所以找不到有些着急了,”梦生露出小姑娘不太好意思的腼腆笑容,又问,“折眉先生有时间吗?他如不方便,我就明天再来。”
小姑娘腼腆,身边站着这位公子看着却不是很好相与,鸨娘笑道,“有,他有时间。小姐可以在此稍坐,我叫人去找。”
京都里跟折眉熟悉的谁不知道他是老王妃的蓝颜花解语,是老王妃包过很长时间的,虽然上个月前听说跟王妃闹了不愉快被冷落了,通常还是没多少客人找他——况且折眉身材高大,外形上不够柔顺,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