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乔楚几天后来到了这个讲堂探看详情,果断报名参加了学佛班。
之后的每个周五晚七点到九点,她都会风雨无阻地出现在《般若讲堂》,永远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上,背后是大空调,每次都冻得她手指僵硬,这样一来好像比较能想像若水在冰雪快融化时的那种温度。
曾经缠绕在她心灵深处的那些疑问,渐渐都有了答案——在人的命运背后Cao纵着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神秘或邪恶的力量,而是「业力」。
每个人都随业投生,没有人能例外。没有无缘无故的生,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死。
她现在才明白,生从哪里来,死往哪里去,是每个人或多或少都该接受的一种教育,因为只有接受了生死教育,才有可能豁达面对生命的无常。
那段日子,乔楚会参加《般若讲堂》举办的一些法会,她也经常会到一间寺庙去礼佛。
她跪在菩萨面前,双手合十,一片诚心却又千篇一律的说: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请护佑我爱的人,早日远离怖畏,愿菩萨能施予她无畏的Jing神。”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愿菩萨施予她般若智慧,让她早日破迷开悟、看破、放下、自在。”
那之后,她常常会想:若水是否已经寻获破解生命之谜的那支钥匙了呢?
对生命她是否有了更深的彻悟?她是否已经接受哥哥和妈妈的离开?
乔楚其实对她很有信心,因为她觉得她有比她更高的悟性。
时间如流水,悄然无声的流逝,比起过去的半年,她过得比较充实了,也比较安然了,然而梦见若水的次数却是有增无减。
《若乔》在若水离开家后的第二个月就无奈挂上「暂时休业」的告示牌。
失去了她,就等于失去灵魂人物。曾经有人通过彭敏联络上乔楚询问店铺要不要出让,她一口就婉拒了。
《若乔》是若水的心血,放弃了它,就等于把她的心血付诸于东流,同时也等于接受了若水永远不再回家的事实。
不,她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她是依赖着这个微小的希望之火才得以过好每一天的。
《若乔》也是她们一手一脚布置起来的地方,是她们共同拥有的第二个家,就算她不再回来,她也要设法将它进行到底。
她已经数不清自己独个儿去了《若乔》多少次。有时候是在周末的黄昏,有时候是在夜里。
她喜欢在阁楼烧一柱檀香,诵七遍《心经》,然后再安安静静的待着,什么也不去想,让大脑完全平静下来。
那个被冷落在墙角的沙漏早已蒙上尘埃,她几乎每来一次就要擦一次。
每每只要把它握在手里,再把它倒立过来,大脑就立刻接受指令要开始去计时。
时间对她是可怕的。她已经不敢去细数日子。
如果一天的等待相等于她的三年,若水已经离开了她八百年!
八百年的等待,真的太煎熬。渐渐的,她好像真的再也不敢抱着任何希望了。
现在的她常常会搞不清楚自己的时间,因为不管是什么时辰,她都会下意识的往前加多三小时,她想着的,总是若水的时间,而不是自己的时间。
她也开始搞不清楚,枕头上的味道究竟是她的还是她的?也许她们早就融合在一起,没有了彼此。
是谁曾经说过,两个相爱的人长久的生活在一起,最后不仅仅在样子上会变得很相似,就连她们的味道都是一样的。
只是,若水究竟还爱她吗?如果她已经放下万缘,是否也放下了她?
那是一年后的一个午后,家里的门铃响了。没一会,她的手机也响了。
寂寞无声的日子里,她总是期盼着有那么一天,一个什么声音能够惊动和驱逐她内心那些沉甸甸的心事。
她期盼着一个叫做「惊喜」的声音,可以突如其来地让她的神经线彻底振奋起来。
然而,这一天停在她家门口的,只是一辆快递货车。
一个粗犷的快递员跳下车,滑开货柜车的后门,然后从堆满大大小小的包裹里,把一个特大的箱子挪到车门口,等着要她签收。
乔楚满脸疑惑的说:“我没有邮购任何东西,你们有没有搞错了?”
快递员比她更疑惑:“地址是这里的,没错,你自己看看吧。”
乔楚接过单子一看,真的没错,地址正确,手机号码也正确,收件人的名字真的是她本人。
箱子很重,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扛得起,两个快递人员左右两头替她搬到客厅放下。
乔楚把门一关,迅速把箱子拆封,发现竟然是缝纫机——褐色经过打磨的台板、黑色光亮的机头,是一台靠着脚踩板和手摇器Cao作的传统缝纫机!
nainai以前也用过同一款的缝纫机。乔楚依稀记得,是蝴蝶牌的。
中学家政课,她用了nainai的缝纫机做了一条围裙。nainai后期视力模糊,她还用过缝纫机替帮她缝补过不少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