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临珊把她所能记得住的内容都对乔楚讲述了一遍。她说:“若水从头到尾都围绕在一个「缘」字。那时候,她一直在想,你们的缘分究竟能有多深,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这个时候听到这些话,乔楚不禁心酸,她喃喃反问周临珊:“你说我跟她的缘分是不是尽了呢?”
周临珊沉yin着说:“这件事只能等时间来印证,反正一切冥冥中有所注定。但也许你不知道,若水对我和她之间的释怀,只用了一句话就涵盖了。”
乔楚有些意外,她问:“是哪一句话?”
周临珊清清楚楚记住了那一句话,也因为那一句话,让她对年纪轻轻的若水有些刮目,也正因为她有着和别人不一样的胸怀,让她后来一直的嫉妒她、抗拒她,甚至畏惧着她,她也成了她心底最大的疙瘩。
周临珊一字一顿的说:“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
乔楚字字斟酌,一时却无法领悟。
周临珊看着她,说:“其实,这是佛家的思想和话语。”
乔楚非常虚心的说:“我不是很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这句话怎么涵盖了你们的关系?”
“这句话的意思是:一个人想要知道自己今天所受的苦,就必须先从自己找问题,明白到今天的果,是昨天种下的因。因为,凡事有果,就必然有因。”
乔楚猛然想起来了,若水的确也曾在某晚她们谈起周临珊时说过类似的话。
周临珊说:“乔楚,你相信因果论吗?”
乔楚毫不迟疑的说:“我信。”
“如果说人活着不是只有这一世,这种说法你又相信吗?”
“我深信不疑。然而我现在只能凭我的感觉认为生命的背后必有一股什么力量推动着,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你又是怎么突然会知道这些呢?”
周临珊有些难堪的笑了,说:“因为我想知道若水是怎么把我放下的,我一直低估了她,当然我也好奇,所以就暗中去深入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乔楚说:“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我能不能认为,她只是把问题归咎在自己身上呢?”
“佛教有三世因果的说法,过去世,现在世和未来世。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们谁都无法应证,所以就从现在世所受的果,推算到过去世所种下的因。
若水会那么想,其实也是给自己机会放下和释怀。一段感情,不管谁是谁非,最后能真正放下,然后走出Yin霾,并且懂得先原谅的那个人,才是智者。”
乔楚领悟得很快,“这么说的话,来世的果,就是现世所种下的因?”
周临珊极为流畅的说:“所以这句话还有下一句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
乔楚说:“这不难理解,就好比我今天淋雨,明天就感冒了一样。”
周临珊又难堪的笑了笑,说:“有人告诉我,因果定律是这世上最公平的事,没有出错率。如果因果循环不断的话,我真的害怕自己的路会越走越窄。
有一度我觉得这对我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这一路走来,我一直是一帆风顺的,我曾经以为我只能是赢家,永远不会是输家……”
乔楚叹息,“输赢得失其实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生命中有更多比这些更重要的事。”
周临珊意味深长的说:“发生在若水自己身上的事,她很快就能释怀,可发生在她身边人身上,她就被感情蒙蔽了,她看不清楚……”
乔楚看着周临珊,还来不及深思她所说的话,她又提出另一个疑问来了:“乔楚,你知道一个不够正派的人,最怕遇见什么人吗?”
乔楚想了一想,说:“最怕遇见正派的人。”
周临珊哈哈笑,说:“你也太聪明了,所以我最怕遇见正派的人,就像鬼怕见光一样,因为那样只会让我自惭形秽。可是,相信我,乔楚,鬼也有好的,对那种光又敬又畏。”
周临珊的这种比喻,让乔楚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周临珊这个坏女人终于有救了。
自从那天以后,乔楚常常梦见若水,而且都是相同的梦境——
若水置身在一个非常幽静的竹林间,穿着一身的素服,住的是简朴小屋,晚上睡在她喜欢的榻榻米上,小屋背后有一条清澈的溪流,日夜都是汩汩流水声,而她,就像是预先过着她当年告诉她的——晚年所向往的那种生活。
暮鼓晨钟,梵音袅袅,洗净人间百味,最奇妙的是,梦里的若水总不断的在重复一个日常到不能再日常的活动——扫地。
她在林间的院子里扫地,在碎石的小路上扫地。现在明明是大雪纷飞的季节,又哪来的落叶呢?
乔楚问若水:为什么你总是在扫地呢?若水并不回答她,她只是背着她,继续的扫地,不停的扫地。
在落叶飘零的竹林间,永远有扫不完的枯叶,落叶就像人的烦恼和纷飞的妄想和意念,总是来之不尽,怎么扫都扫不完。
隐隐约约,她还闻到一股清淡的檀香,一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