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兮沉默不语,让她说自己喜欢楚元这些的话,她着实说不出口。她非年少,今年二十三岁了,不信这些无稽之谈。
她不知楚元为何会信,她好奇,想问楚元,可话到嘴边,她又问不出了。
因为她的心里开始不安,南疆连夺几城,节度使冷眼旁观,楚元太累了。年少为帝,与世家斗、与权臣争,亲政后与节度使们虚与委蛇。她的错,仅在年少罢了。
李乐兮心口一酸,牵着楚元的手微微用力,“陛下,我喜欢田园生活,今生,你可愿满足我?”
“皇后,来生,朕满足你。今生,不成,你只能做皇后,当不得隐士。”楚元笑了,眉眼温柔得不像话。
天光清朗,她伸手抚着皇后的眉眼,将自己最温柔的一面毫无保留地交给她。
李乐兮勉强挤出笑意,“阿初,我这辈子就只做你的皇后,不嫁旁人,不为人母。”
“说什么混账话。”楚元捂住她的唇角,“皇后如此美丽,自然不可辜负。”
但她要辜负了,大齐满目疮痍,岌岌可危,明年还是今年,她知晓,不远了。
很久以前,她就知晓今日局面,她不信,这么多年来,她看清了自己的能力,常常在想,她定可以将大齐延续下去。她会过继恒王的子嗣,教导储君成才,会将所有的事情解决,让储君做个太平君主。
她所经历的苦楚不想储君再来经历。
楚元牵着皇后的手往中宫走去,未曾走到,内侍匆匆来请,她只得留下皇后,“朕近日不得空,皇后晚间早些安歇。”
李乐兮不舍,她在楚元身上看到了挣扎,她没有去留,而是看着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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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攻入大齐后三月里,各地节度使们也跟着反了,他们想的多捞些好处,想占领对方的领土,互相打了起来。
战火绵延至洛阳,绍都危在旦夕,夏日酷热,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被活活晒死、饿死。
帝王不忍,令城中百姓世家捐粮,皇后更是倾其所有,打开城门,接待百姓。
熬过夏日,帝王剑大成,她亲自去取,割破手指去试,自己的血果然融入了剑身。
她笑了笑,对面的男子询问打造宝剑的银子。她颔首道:“不急的。”
话音刚落地,她猛地将剑扎入男子的身体里,男子瞪大了眼睛,双手比划,嘴里说着南疆语,他问皇帝为何言而无信。
楚元的脸上溅了一滴血,她以手背擦去,毫无怜悯地抽出剑身,嗤笑道:“你和皇帝谈信誉,蠢笨无知。”
信谁都不能信皇帝,因为皇帝太自私了。
剑上都是血,楚元用清水洗净,慢慢地将剑归窍,凝着男子的尸身许久。
踏出殿宇的时候,艳阳高照,秋日里的萧瑟与大齐很像,凋零。
楚元去了中宫,将剑递给她的皇后。
李乐兮接过剑,没有拔,笑yinyin道:“陛下可要留在这里用午膳。”
“自然是要留下的,皇后今日在做什么?”楚元看到了很多棉衣,秋日里做棉衣,不算早了,看着样式,不像是宫廷所用,是为百姓做的。
她忙,她的皇后也忙。纵不在一处,心意也是契合的。
午膳简单,不如往日Jing致。
用过午饭后,楚元突然开口,道:“朕送你和太后离开绍都。”
“嗯,陛下说得对,太后年岁大了,臣妾会去办的。”李乐兮答应了,眉眼一片温软,对着楚元也是浅笑。
楚元纠正她,“你和太后。”
“臣妾留下,我若离开绍都,便先自刎。”李乐兮笑意更深了,她从来不是懦弱的,“作为皇后,我不会抛弃自己的臣民与夫君。”
楚元凝着她:“朕可以废后。”
“陛下若废后,臣妾便从绍都城上跳下去。”李乐兮不退让。
楚元忽而笑了,“朕说笑。”
气氛陡然凝滞,李乐兮没有继续说道,认真在想太后的去处。
皇帝吩咐,她自然去办,她想了很多说辞去劝太后,甚至想着以孝为先。可她来到太后殿宇,话刚开头,太后反问她:“皇后可会离开?”
“不会,臣妾陪着陛下。”
“好,那你不必想哀家的去处,哀家不会成为陛下的累赘。哀家自己找去处,皇后回去吧。”太后很通透,看着皇后愁眉苦脸,她笑道:“皇后,皇帝早就给你留了好去处,你若想离开,依旧还是李家的长女。哀家猜得没错,皇帝未曾碰你。”
李乐兮震惊,除去血玉那回外,楚元确实未曾……她摇首,道:“臣妾与陛下已有夫妻之实。”
太后淡笑,“哀家养大的孩子,哀家清楚本性,她若真的喜欢你,就不会碰你。你的将来,在你自己的手上。”
李乐兮没有辩驳,她的身子是楚元的,不属于她,也不属于任何人。
“太后离开时,臣妾去送您。”
“罢了,别送,会有相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