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候有向他求饶的,萧偃瑾却不曾心软过半分。那时候他也没有像现在心会被剜着血rou模糊的疼。
黎漓惧怕萧偃瑾走过来,虚张声势的露出獠牙:“你凭什么带我到这里,你算什么?能来这里了?”
黎漓一直往后退,萧偃瑾怕他摔倒了不敢太过逼他:“我们不去,这里有一处庄子,我们先过去。”
“我要回去。”
“天色晚了。”萧偃瑾看了眼落下的夕阳:“乖,我们先住一晚,明日再回去。近日山贼四处打劫,天黑赶路万一遇上什么危险……”
黎漓依然不能放松戒备,他对萧偃瑾依旧很警惕,但不再抗拒的很明显。
山上有个庄子,萧偃瑾每到清明重阳,忌日时都会过来,沐浴斋戒三日。
黎漓一路上沉默跟着萧偃瑾身后,走了半晌才到庄子,这里与萧偃瑾别处的庄子不同,一切都极为Jing简。
从庄子门口到大堂是一个水塘,上面铺着青沥的石砖,水塘里养着几尾锦鲤。对面门廊上挂着几个灯笼,守庄子的仆人立在一旁等候着。
萧偃瑾牵着黎漓的手踩着石砖到了走廊下:“今晚在这里好好休息一晚。”
庄子里只有四个下人,这次吉祥没有跟过来,留在府里照顾着黎鸢。黎漓不敢随意走动,坐在门廊边望着院子。
萧偃瑾端着一盘菱角过来,挨着黎漓的身边坐下剥着菱角。
“我每年都会过来。”萧偃瑾把白rou递到黎漓嘴边:“你不在,我总要替你过来。”
黎漓嘴里泛着苦涩,连菱角吃着都没什么味。
啪……萧偃瑾把菱角的壳剥下来:“不是想要原谅,是忏悔。”
“忏悔什么?”黎漓笑了笑:“你没有错啊!”黎漓一双杏眼盈盈的,水光潋滟:“从来一厢情愿的是我,父母也是我的,害他们被骂也是我,不孝的是我,不来祭拜也是我,做错事的是我,该来忏悔的还是我。”黎漓说:“王爷,你做错什么了?需要你来忏悔”
字字珠玑,针针见血,扎的萧偃瑾血rou模糊。
他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拿出来讲其实无法得到半点的原谅。
当年萧偃瑾并没有考虑过黎漓,在他眼里黎漓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厢情愿咎由自取,黎父黎母本本分分在府里做事,到头来被戳脊梁骨挨不过众口铄金,最终积毁销骨。
这件事一直是黎漓心上的无法愈合的伤口。
萧偃瑾自作主张,并未想要黎漓能原谅他,却从未想过会触及到他不可触碰的伤疤。
萧偃瑾张了张口,他想大喊不是这样,却被黎漓打断。
“你是主子,我爹娘是奴才,你这样我爹娘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宁。”
萧偃瑾心口血气翻涌,手中的碟子没稳住打翻在地,剥好的菱角滚到地上,果rou沾了泥土。
萧偃瑾顾不上去捡:“漓漓,你要把我们分的如此清楚吗?”
黎漓望着他:“不敢不知本分。”
他们之间有一道无法逾越过去的坎,哪怕亲密无间,这道无形的深渊依旧横亘在两人中间。
不是别人,是过去。
黎漓是被萧偃瑾教训过的,恐怕要用这一辈子才能过去了这个坎。即便如今萧偃瑾肯拉他出来,他也依旧步步小心,无法全身心的信任。
萧偃瑾去捡菱角,手却抽搐一样,捡了两下菱角都掉下去,滚到盛开热烈的花卉下。
“我该怎么做?”萧偃瑾猛的抓住自己的手腕,浑身冷得发抖。他喃喃问着,神色几近奔溃。
他这二十年,纵然前十年里过的并不如意,可也顺风顺水的,平步青云之后想要的不用开口就有人送到他的面前。这一路走来,萧偃瑾从来没有改变过自己的目标,也不曾为之动摇。可除了黎漓,如今是他想求也求不得。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萧偃瑾眼睫都是颤抖的,整个人脆弱不堪,一碰就能碎了。
黎漓不是第一次看到他脆弱的模样,他的心都碎了,服软了下来:“我是你买回来的,命在你手里的,没你一句话我是不会擅自离开。”
不止一次黎漓是这么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萧偃瑾,他们之间的关系仅仅只是买卖,主仆。
萧偃瑾心口疼的厉害,喉咙里涌上腥甜,嘴里都是血腥味,一丝鲜血从嘴角缓缓流下……
第48章 成全
庄子里没有大夫,管家连忙下山去请了一名大夫回来。
萧偃瑾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黎漓守着床边寸步不离。他被萧偃瑾吓到了,以为是身上哪里受了伤的。
萧偃瑾身上没有伤,但他脸色白的没有任何血色,手上凉的厉害。黎漓捂着他的手捂不热,抿着唇坐一旁发了很久的怔。
大夫很快就来了,诊了脉,沉yin半晌才道:“肺气抑郁、气机不畅、经脉不通,才会吐血昏迷。”
七情和六欲异常会伤及脏腑而致病。忧愁或悲伤过度则伤肺,思虑过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