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腕上戴着一只细细的银镯子。缀着三枚小铃铛。”
男子闻言,像是浑身被抽干了力气,一下就瘫坐在地上,嘴皮子蠕动着,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有村民忙要来扶他,还未抓着他的手臂,就见他快速地冲着卫常恩拜倒在地:“她是怎么死的?她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人害了?!”
数双眼睛都齐齐看向卫常恩。
卫常恩心口沉甸甸的,不知该作何回答。这个叫做阿梅的少女同丁牧野的娘亲一般,是被人割喉而死。依着手法来看,凶手或许是同个人。
她若此时披露个中详情,势必引起轩然大波。
何况丁牧野是否知晓他娘亲身亡的真相也未可知。若他不知道,她贸然说出来,对他伤害极大。若他知道,她这一说,便更加无法解释自己的“通灵”之力。
再说,如今没有任何线索能破解这个案子,便是真的说了,也无济于事。唯今之计,只能按下不提,再慢慢暗中探查才是。若真能查出真相,到时再来请罪便是。
“这我确实不知。”卫常恩摇摇头,“这位叔,不若前去县城府衙报个案。知县大人新上任,想必会着人好生探查一番。”
男子闻言,只伏地大哭:“我的阿梅……定是叫人害了。便是报了案又如何。阿梅回不来了……”
男子瘫软在地,一旁的村民费了好大力才将他扶了起来,往家中挪去。
那递水的妇人见卫常恩俏脸还白着,便邀他们去她家中歇脚,吃点东西。
丁牧野脸色微沉,道了谢便扶着卫常恩起来,跟着妇人而去。
妇人给他们热了几个菜,吃完又叫卫常恩去榻上歇一会。
这一歇,便径直睡了过去。待她醒转,已至未时。
日头浅淡地打在农舍前的地上,周遭只有鸡鸭的叫声,风和日丽般的宁静。
卫常恩恍惚地起身,一时有些懵懵的,脑子里空白一片。
室内一暗,她抬眸,就见丁牧野负手立在门口,背光的面容瞧不甚清,他静静看着她又不说话,叫她凭空紧张起来。
“娘子,该回了。”他总算出了声,语气里竟有几分松快。
卫常恩卸了紧张,忽的又想到了什么,抬头问道:“李兆良之事……”
“我已打听了些消息。”丁牧野走近几步,面容自薄阳Yin影中显露,带着微淡的笑意,“同他随行的道士长居县城东面的纪朴道观。脸上有条疤,极好认。”
卫常恩松了一口气,差点连正事都给耽误了。
她急忙起身穿了鞋,又摸了摸自己的发髻,走近丁牧野,却见他没有转身要走的意思,便疑惑地抬头。
卫常恩身量娇小,眼睛又大,抬首时面容更显清减,还带了几分弱柳扶风之态。
丁牧野心口一阵急跳,只觉耳尖微烫,忙敛了目光,将身后拿着的披风抖开了给她严严实实地罩上,随后才施施然步了出去。
卫常恩有些诧异,却也没多想,心中默默夸了一句体贴。才刚出门,就瞧见农舍外立着一匹高头骏马。
丁牧野正一撩前襟塞至腰带中,跨上了马背,随后同她伸出手:“娘子,上马来。”
“马……哪来的?”她惊呆了。
丁牧野道:“……买的。”
“……多少银子买的……”
“……三……三两。”许是感受到了一丝怒气,丁牧野抬头望天,“日头斜了,我怕娘子夜宿山头会害怕。”
说着,他又悄悄看向卫常恩。
却见卫常恩并未生气,还探手抓了他的手,在马镫上一踩,潇洒地跨坐在了他身后。
“走吧。”她轻描淡写地指挥了一句,心下却盘算起来。县城集市一匹马最少也能卖四两,这进价三两,怎么算都是赚钱的买卖。
有了马,不过两刻钟时间,两人就已翻过了息海山山头。
最末一段山道,丁牧野放缓了马速,任由马儿慢慢踱着往山下走。
日头西垂,初春薄阳已后继乏力,只洒了些微淡的光,镀在两人身上,显得极是温馨。
“娘子真有通鬼神之力?”他迟疑地问了句,话里还带了些调侃的意思。
卫常恩从出发就在想,该如何解释张家村的事。她一直提心吊胆着,生怕他问,又怕他不问。此刻闻言,心下竟是松了一口气。
“大人怎会信这些?”她摇头道,“我又不是真的半仙。”
“可你方才说的有模有样啊。”丁牧野小小地质问道。
卫常恩皱眉,觉得头有些晕。她晃了晃脑袋,轻哼一声:“那老大爷坐在树底下,眼睛一直盯着不远处那一堵墙后的梅树。梅树上绑着好些红绸。旁人又说他老伴年前过世了。我便随意诓了几句罢了。哪晓得说中了。”
还真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丁牧野暗自腹诽。
“那玉梳子呢?”他又问道。
“胡诌的。”她面不改色地扯谎,拿手抚了抚眉心。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