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慕云正起身在一边的置物架上拿茶叶,转过头就看见方子衿一脸不愉,便问他:“怎么了?反响不好?”
方子衿被他这话一问,刚刚的那些郁闷就好像终于找到了倾泻的出口,愤愤指出底下那些评论的莫名其妙。
靳慕云一边听,一边适时点头,肯定他的观点,等他讲完了,发泄完怒气,才晃晃手上的茶叶罐,问他:“喝茶吗?”
方子衿感受了一下,确实口渴,便长长地点了个头:“喝!”
之前倒在壶里的矿泉水现在刚好烧开,靳慕云把电脑合上放到一边,把茶具都拿了过来,倒了些水清洗和烫热杯子。
这些年他总是忙忙碌碌,也没什么时间,偶尔要静心就自斟自饮——当然斟的是茶——一手茶艺不说苏得跟小说主角一样,也好歹似模似样能见人。
方子衿以前没见过他玩这个,印象中靳临渊仿佛有这么个爱好,却也忘了当年靳临渊喝茶是怎么个模样。他把已经模糊成一个剪影的记忆抛在脑后,现下看着在靳慕云手中小方壶一斟一啄地注入茶盏里,热气缭绕在杯子上方氤氲成一团白雾,然后清冽的香气扩散开来,浅淡的茶汤配着龙泉瓷的温润碧色和茶海的厚重古朴的木纹,无端地让他心静。
靳慕云把小小的茶盏端了一只给他,浅笑道:“尝尝看,小心烫。”
方子衿试探着喝了一小口,大睁着晶亮的眼,看向对方:“很香!”
靳慕云笑了:“不错吧?这是我自己茶园里的君山银针,前几年去那边出差,顺道开了个茶园,以个人的名义。有空带你去看看。”
他说起自己的茶园来,语气中透出的自豪感之真切就好像他真的只单纯是个茶园老板。
方子衿点点头:“行!”
又喝了一口,方子衿突然抬头:“哥,你还自己种地啊?”
见他眼里透出的疑惑竟然全无作伪,靳慕云一时只觉得好笑又无奈,反问他:“你怎么想出来的……现在不生气了?”
方子衿愣了一两秒才“噢”了一声:“你不提我都快忘了这个话题了。”
靳慕云赞许地点点头:“这样很好,别人的闲言碎语听了就过了,莫放在心上。你没有义务解释也没有责任说服对方听你解释,自己过得开心就好。”
方子衿点点头,神色古怪道:“哥,你现在怎么这么爱讲道理了……”婆婆妈妈的。
靳慕云闻言一时失语:这,他现在真心关怀反而还被嫌了……该向谁说理去?
别家过年怎么过的方子衿不清楚,但在他印象中,靳宅每一年都冷冷清清——哦,这指的是靳临渊夫妻俩不在以后。更早些日子还照着规矩包饺子吃汤圆,后来家里少了人,就随便对付了。今年似乎要特殊些,王姨走之前给他们在冰箱冷冻室留了一层做好的饺子和汤圆,还颇费心思的在面皮上做了区分:绿色菠菜汁和的面皮里头,包是靳慕云喜欢的豆角猪rou;橘色胡萝卜汁和的面皮里头是方子衿喜欢的梅菜猪rou。
他们家里没有守岁的习惯,就提前把饺子放在中午吃了。
烹饪这个环节方子衿自然帮不上忙,虽然他出国留学这么多年,可从没自己开过伙,煮饺子要冷水下锅还是热水下锅都不清楚,什么时候熟这种高难度问题就更不明白了,只好咸鱼在沙发上,坐等开饭。
他俩这饭实在做得太简单,要另外加点什么装饰呢,又过于浮夸了。好在家里有的是购自全球各地的Jing致碗碟——王姨爱好这个,靳慕云看家里开支单时也睁只眼闭只眼。于是他在橱柜第一格随便挑了两个挨着放的白色平盘,抽出来一看,边缘上有两只拇指大小造型可爱的向日葵,极富童趣。他不由得摇摇头:王姨你买了倒是用啊……
见大小合适,靳慕云也就拿着了,他想着方子衿说不定又要拍照,就又选了两对黑色磨砂手柄的刀叉。若不是怕饺子凉了俩人吃了不舒服,按他今天的愉悦心情,为了方子衿的照片,他估计要搬个灯和打光板来增加照片质感。
想到这里他赶紧打住,心道这可了得,再这样下去不是要把方子衿往天上宠?
方子衿的保卫萝卜再一次挂了,今天的体力用完,玩不下去了。这时他腹内也空空,不知道怎么就想起多年前看的某个国民古装喜剧来,满脸灰顶着鸡窝似的头发的跑堂伙计拄着木棍,端着破碗唱得跟嚎似的。
这么一联想,真的好惨。
方子衿打了个寒颤,把这些莫名其妙的联想扔到了脑后,转而躺倒在沙发上,将自己摊平成一条咸鱼。
若是他的维博黑粉看到了,估计更相信这是他们眼里那个“靠包养活着的营销号”了吧。
第26章 放烟花(修)
要搁在往年的靳宅,吃了晚饭就该各回各屋了。尤其方子衿出国这几年,靳慕云放了王媛和杜宪的假,所以除夕这夜的靳宅,往往除了通明的灯火和四处张贴的红色窗花以外,没有一处能显出“年”味的;这幢只有主人在的寂静老宅,好像与烟花在天空炸开锅的别处不属于同一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