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停下,他怕停下了,以后就没有了。
到后来,哪怕是周末与秦言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总会掏出手机来,牵肠挂肚的,时不时就要看上一眼。
现在的贺嘉时与秦言,已经不再是当初刚来上海时,那两个面对高楼大厦与车流不息茫然无措的孩子了。
他们已经能赚钱了,腰包里也有了不小的积蓄,再用不着整天轧马路,更不用列出“只看不买”的几大好处了。
以前进都不敢进的海底捞,如今已经全然不放在心里了。
现在,每次出来玩,看到新颖好玩的店,他们都会走进去逛逛,有什么想吃的、想买的,他们也不再犹豫不决。
只是,他们的经济条件上去了,却又有了旁的烦恼。
贺嘉时越来越忙了。
这天,秦言带贺嘉时出去看电影,正沉浸在屏幕上的故事中呢,一声突兀的消息提醒划破了一整间放映厅的氛围。
秦言转过头看了贺嘉时一眼,贺嘉时感受到他的目光,连忙小声说,“我错了我错了”。
他将手机静音,塞回兜里,可只看了两眼电影,就觉得抓心挠肺,他偷偷瞅了秦言一眼,又把手机掏了出来,低下头看着手机屏幕。
直到正常电影结束,贺嘉时都再也没把手机放下。
走出电影院后,秦言有点生气了,他瞅了一眼抱着手机不牵自己手的贺嘉时,悠悠说,“你怎么这么忙啊。”
贺嘉时还在回复甲方的信息,没听着秦言的话,过了几秒钟,等他将手机重新塞进兜里,才回过神来,问,“你刚刚说什么?”
秦言“哼”了一声,不肯搭理他了。
贺嘉时仍没反应过来,说,“饿了是吗?咱们晚上吃烧烤吧?”
秦言瞥他,冷笑了两声。
贺嘉时这才意识到,秦言大概是生气了。于是贺嘉时稍稍弯下腰,讨好地揉了揉秦言的脑袋,小声说,“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不看手机了。”
秦言瞪了他一眼,“可别介,我可耽误不起贺老板赚钱。”
听了秦言这话,贺嘉时乐了,用胳膊肘蹭了蹭秦言,问,“我是老板啊?”
秦言冷笑,心中腹诽,你不是老板谁是老板?他瞧贺嘉时更加不顺眼了,不肯吱声。
贺嘉时无奈地说,“我赚得钱不是都落到你口袋里了么?你说咱俩到底谁是老板啊?”
秦言嘴角向上扬了扬,只是朝前走,还是不理人。
于是贺嘉时就在他身后小声叫他,“秦老板,秦老板你走慢点。我天天做苦力赚钱给你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就不能高抬贵手,稍微体谅体谅自己男朋友?”
秦言突然停下了,他转身看着贺嘉时,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他知道,贺嘉时平时花钱不多,赚的钱绝大多数都转给了自己。
可饶是如此,秦言仍悲哀地意识到:贺嘉时赚得钱或许是给他花的,但贺嘉时努力拼命的原因,却远远不只是为了他。所以秦言说不出什么“我不需要你赚那么多钱”之类的话,那就太矫情也太自以为是了。
除去要赚钱给自己花以外,贺嘉时追求的还有太多太多,他有他的抱负,有他的野心,甚至有他的不甘与愤怒。
这些全都是贺嘉时豁出命去也要把生意做好的原因。而给秦言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只是贺嘉时诸多理由中的其中一个。
最容易宣之于口的一个。
秦言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呼出来,对贺嘉时说,“嘉时,我是心疼你。你实在太累了。”
贺嘉时牵起他的手,笑着说,“我不累啊。我想给你提供更好的条件。”
秦言的笑容很淡,反握住贺嘉时,说,“嗯,我知道了。”
这个学期,贺嘉时的成绩从中上游滑到了中下游,但值得庆幸的是,功课都及格了,不必再耽误时间专诚补考了。
这个暑假,无论是贺嘉时的室友还是秦言的室友,都有留在宿舍里不回家的,有的是为了实习,还有一些是为了准备托福雅思。
贺嘉时不想放弃这难得的独处机会,宿舍住不成了,就只有自己租房子了。
市区的房租比城郊贵得多,一千多的一室户简直天方夜谭,贺嘉时一边刷着租房App,一边倒吸凉气。
他喃喃道,“就这么三十几平,竟然要四千多块。太黑了。”
秦言问,“什么?”
贺嘉时“色令智昏”,满脑子都是钱不重要,能天天抱着老婆睡觉才重要,于是心一横,跟秦言说,“索性咱们自己租个房子吧。不光这个暑假住,等以后开了学,咱们也能住在一块儿。”
秦言张了张嘴,说,“房租很贵吧?”
贺嘉时点点头,“不便宜,一室户最起码也要三四千,还是破老小。”
秦言想了想,最终还是感情战胜了理智。他一边rou疼,一边替自己找补:反正N市那套房子一个月正好收三千多的房租,一进一出,正好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