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司机不苟言笑的开着车,金温文坐在前排假寐,这位巫族长老向来严厉,有他在的地方空气都要冷上好几度。王清河坐在后排,手上带着一副纯黑色的锁,冰冷从手腕处冒出来,蛇似的爬上脊梁。想当年王清河好歹也是金照山使者,如今竟被几个凡人像犯人一样押着。
“金长老,金隶的事,想必你知道吧。”王清河问道。
金温文睁开好几道褶的眼皮,眼珠子锐利如鹰,闪过一丝厌恶:“那个怪物么?他在我儿的位置上待了这么久,也该下来了。”
“金隶刚去山西下落不明,你马上就找到了我,这恐怕不是巧合。”
“我只要公道,北渚,你是金照山使者又怎么样?就算搭上我这条老命,我也要你们偿还我儿的债。”
王清河靠在车座上,不说话了,她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
车外风景飞速闪过,黑色的车子开进金家别墅,两扇绞着花的铁门豁然打开,入眼是一座Jing致的喷泉,水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车子并未停下,继续往后走,是一条笔直的车道,两侧是高耸直立的椿木。
几分钟后,车在一座古色古香的殿宇停下。殿宇的檐角高高翘着,上面趴着怒目而视的四绝兽,下面挂着四道暗黄色的旌旗,画着诡异的符咒,各缀着一只Jing巧的黄铃,随风而动,发出泠然磬响。
殿宇上方竖着排牌匾,边缘翻滚着的浪花,中间是纯黑色的底,写着几个鲜红的字,善恶堂。善恶堂下立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大肚腩从裁剪得到的西服中挺出来,和金温文有三分相似的脸要温和得多。
他就是金家二长老金正奇,但他不善术法,到喜行商,所以大家都习惯性的叫他金总。他和大哥金温文一个主内,一个主外,金老族长患病经年不醒之后,金家主要是他们在打理。
金正奇一见大哥将人带回来了,连忙走下来迎,昂贵的皮鞋匆匆踏在石阶上,大肚腩随之颤抖。再次见到金照山使者北渚,金正奇下意识要拜,忽又看见她手上的黑锁,想起她现在是谋害巫族继承人的嫌疑犯。
金正奇不得不止了手上的动作,他强迫自己忽视王清河,对金温文说:“大哥,术家都到齐了,就等着你和……北渚呢。”
金温文嗯了一声,回过头对王清河说:“使者,请吧。”
王清河自然看清了金温文眼中不屑的光,她恍若未闻:“要审我可以,告诉我金隶在哪里。”
金温文转着手腕上黝黑的佛珠,笑答:“如果我儿不是你们害的,那个怪物会完好无损的回来,如果是你们,他将永远走不出山西,北渚,你是不是很后悔当年这样做。那个怪物,值得你舍弃神位嘛?”
王清河没有答话,转而踏上长而宽的石阶,善恶堂外面立着两尊巨大的石狮子,一只踏着小狮,一只踏着圆球,和当年分毫不差,只是底座多了一层薄薄的青毯。
王清河从容走过石狮,穿过一道狭长蜿蜒的通道,走进一间巨大的审讯室。审讯室呈回字型,依次往上,最中间的位置最矮,放着张简单的黑色石桌,后面是张石椅。回字三面都是人,年轻的年老的,王清河甚至看见了樊家老族长樊宇泽。粗略一数,房间里得有一百多号人,都是各术家的代表人物。
所有人注视着王清河步步入内,她神情平静,刚被人引到石桌边坐下。黑色锁链就像受到指引般生在石桌上,仿佛原本就是这样的。雕刻石桌的石头名叫莲生石,颇具灵气,世所罕见,也只有金家财大气粗,把它当作犯人的囚具。
王清河的位置最低,光线最亮,诸位术族代表的脸在她眼里只有个大概,而她就连一根翘起来的头发丝都暴露在众人的注视下。
金温文和金正奇并肩走来,他们左右避开王清河,走到她面前的回字椅前坐下,那里是整个回字的中心位置,也是距离王清河最近的地方。
“这位就是金照山的使者么?怎么看着和我们差不多?”湘西赶尸一脉的族长边唐是个留着山羊胡的干瘦老头,他捻着干燥卷曲的胡须,眯着眼望底下的王清河。
金温文斜瞰着王清河,说:“大概是怕事情败落,不敢回金照山,诸位,谋害巫族继承人事关重大,我们开始罢。”
审讯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应和声,王清河抬起脸,平静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他们的眼神里有的带着疑惑,有的带着鄙夷,她坐在最下面,边缘空荡,身后空无一人,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自己。
“我先来罢,”边唐放下稀疏的山羊胡,稍微坐正了些,浑浊的眸子里闪着微光:“听说金照山上有一衰神,名为北渚,因失职导致琉璃塔失窃,才来到凡世,使者,可有此事?”
众人一阵唏嘘,坐在底下一圈的人,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扭动着屁股,衰神字眼霉头一样蔓延,他们不想被碰到,只想逃离。又碍于金家两位长老,以及各位术家长老都在,这些人不想被小瞧,强迫自己僵硬的坐在原地。
王清河垂眸不答。
“我有疑问,不是对使者北渚,而是对两位长老。”一个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