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间周围戒备森严,谁都不准进,连林申甫也不行。与其说是修养,还不如说是监视更准一些。
郑惊鸣这边心急火燎地等待着,盼了无数个钟头,只觉得这日子度日如年,又在哪都如坐针毡,难熬得紧。他本想闯出房间,那几个守卫自然是打不过拿着赤练霞光的他,可毕竟考虑到师父的面子,他也不敢擅自冲动,再给师父造成麻烦。
天色将昏的时候,空睠言终于回来了。他虽没说什么,但眉宇间带上了淡淡的倦色,这是只有日日与他在一起的郑惊鸣才分辨得出来的。郑惊鸣连忙把空睠言请进屋中,又关紧了门窗,确定无人监听以后,这才面露难色,欲言又止地坐在空睠言对面。
“我知道,你想了解一些事情。关于你父母,关于魔教,关于武林。这一切,你要听我慢慢道来。”
空睠言抿了口茶,垂下眼帘,陷入沉思。他缓缓开口,将那些被隐藏掩埋的陈年旧事,一一道了出来。
当年,有淮派只剩两个传人,一个是郑惊鸣之父郑无求,一个就是空睠言。有淮派是武林中极为悠久而有地位的一个门派,师兄弟二人武功内力在江湖都是顶尖,以一敌百不成问题。
空睠言是个冷心冷情的性子,他无父无母,除了一起长大的师兄和已经仙逝的师父谁也不挂在心里。但这郑无求倒是一身侠气,四处游荡,偏偏性子又放荡不羁,随心所欲。因此他虽做了许多好事,可在江湖上的名声仍是褒贬不一。
后来绍京开了家有名的花楼,名曰绾丝楼,里面有个头牌叫做南灵。传言她有仙人之姿,冰玉之骨,牡丹之容,泉铃之音,是世上绝世仅有的美人,常人千金难睹美人面。偏偏这郑无求听说了,就非要去找人家的事情。他仗着自己轻功好,就跑到窗阁前给南灵送花送礼,不时蹦过去跟她谈天说地,念诗诉情,日日年年连续不断,风雨无阻地追求美人。
这南灵也不是个好惹的性子,不知多少次把郑无求给打了出去,偏偏郑无求一点也不死心,继续死皮赖脸地追着。后来也不知是什么契机,或许是那郑无求的坚持不懈真起了效果,那绾丝楼的姑娘各个美如娇花,但向来卖艺不卖身。到了郑无求这,不仅得入美人床,还一入就入得这绾丝楼最艳的那一朵。从此两人恩爱不分,一个才女弹唱写诗,一个侠子仗义江湖,两人的爱情故事一时成为一段佳话,人口相传。
可惜好景不长,南灵身份暴露,竟然是魔教派来的间谍,来此探听江湖正派的消息,欲攻打联盟,侵占中原,取而代之。此时南灵早已爱上郑无求,她原本有意脱开间谍身份,不料竟被魔教众人发现。魔教一看南灵背叛,干脆直接曝光南灵的身份,要她无处立足。
郑无求是爱极了南灵的,自然不会弃她而去。夫妻二人魔教正派腹背受敌,无路可走,而南灵又怀有身孕,无法长途跋涉。郑无求再怎么厉害也不能独挡整个江湖,空睠言本有意帮他,却被郑无求拒绝。他说,他与南灵根本无意害人,却被逼无路,不如做个亡命夫妻,死也要死在一起的。只是可惜了他们的孩子,不能一生下来就流浪街头,受人欺侮。于是南灵诞下郑惊鸣后,郑无求便把郑惊鸣交给空睠言抚养,并让空睠言在江湖上说,因郑无求背叛师门加入魔教,而要亲自清理门户,以此来确保空睠言的名声和地位,也给孩子一个着落。
果然,不久之后郑无求带着南灵相拥跳崖,二人殉情而死。空睠言则被认为是大义灭亲,一时之间人人钦佩,名望极高。只有空睠言自己知道其中复杂滋味,便对江湖失望透顶,带着郑惊鸣隐入山林,这一藏就是二十年,如今趁得武林大会才让郑惊鸣重现江湖。
“虽然有正道逼迫,但当年出卖你娘的,无疑是囊日神教的人。这魔教害得你爹你娘与整个武林为敌,不得不跳崖自杀。你身为他们的儿子,必然要报仇的。这也是为什么我让你此次比武必须拿到第一,亲自带头去剿杀来袭的魔教。”
郑惊鸣苦涩地抿了抿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在它看来,魔教固然可恶,可这些不分青红皂白就逼死人的正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此时,空睠言把赤练霞光摆到桌上,推给郑惊鸣道:“这赤练霞光,是你爹当年给你娘的定情之物。他跑到极寒极热之地,各自取了天底下顶尖的矿石,又求了世间一流的铸剑大师,耗时五年,这才打出了这把天下难求的绝世宝剑。你拿着它,就如同父母在身,为他们报得此仇,也算是对你父母在天之灵的一些慰藉了。”
郑惊鸣没说话,也没接过剑,他只是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空睠言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你要记住,这世间本无什么正派魔教,也无什么孰是孰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只是在为自己的那份利益做谋划,便要铲除异己,容不得不与自己一派的人罢了。你在这里,不是为哪一方而战,不是要给谁好处给谁坏处,不是非加入什么人选择一方才好。你只是为自己而战,为自己对得起的人,为自己认准的东西,为自己应做的事而尽一份力。成败对错,不在他人评价,只在自心,只求问心无愧。而无论你做什么决定,为师都不会强迫你,永远站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