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也讲得绘声绘色:“我爷爷,那八十岁的老头,委屈得扁嘴了。哈哈哈哈哈哈超好可爱。唉,不过再怎么说,他们才是小两口,我就是颗电灯泡,他俩骂着骂着就讲悄悄话去了。”
安也说着笑了一下:“这样的事情每周都有几回。唉。”
“我爷爷走是意外,起夜不小心摔了一跤,年纪大了,这也偏远,急救什么的都不方便,就离开了。”
“当时我已经被我爸妈接走了,我回到去时,很多人在忙,我nainai坐在椅子上发呆,我去叫她。她就一直和我说爷爷拉着她的手,爷爷一直在喊她,说了好多遍。”
“我想了很多遍,如果我再在这呆多一年,这可能就不会发生。毕竟我那么矫情,愣是要挤他们房间一起睡。不过怎么想也没意义,都过去了。”
路岩摸摸他的头:“至少活着的时候是幸福的。”
“是啊。”安也笑了笑说,“其实我爷爷那时已经九十多岁了,已经很长寿了。很多人活得没他们长,活得还不如意。有时想想,人的确不能奢求太多。”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这个意思。”安也说,“说真的,只是辛苦我nainai了。不过老太太很乐观,身体也很好,一百多岁了还能和小姐妹侃大山侃个几个小时的,一点都不糊涂,还和小姐妹做大餐吃来着,睡得好吃得香。她走的时候我刚好放假在这,她睡前和我说了很多话,就真的可爱老太啊,那天一抓我的手就开始揉,说我的手真凉爽啊,大夏天的,说今天去吃的猪肚鸡好好吃,又说她想爷爷了。她是梦里走的。”
“已经很好了。人总是会死的啊,活得幸福长寿,已经是很多人做梦都能笑醒的事情了。”安也说:“虽然我当时和林一廊说,唐止很清楚他在做什么,可是我其实……很想他还在。世上这么多好地方,有趣的东西他都没看过。我可以带他来这啊,多适合养老,抓抓鱼摘摘龙眼。人不多,而且都很善良,符合他的所有愿望。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路岩。”安也看着他笑,“偷偷告诉你,这是我的一个梦。梦里的东西也许会实现的。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路岩懵了,浑身僵硬:“我喜欢你。”
“还有呢?”
“我喜欢你很久了。”
安也忍不住笑了:“还有呢?”
“你——你很好,很……可爱。”
醒来时,路岩在电话里和他说早安。
他翻个身,有点想继续睡。
大半年说短不短,说长倒也没有多长,而且一旦习惯了,就不觉得那么辛苦了。
徐潇不会做饭,出国多年想吃家乡菜,因此每个周末都定时和Sally到林一廊家做客,提着慢慢一大袋的食材来等它们变成一桌好菜,当然,还有安也。
四个人投缘,往往能一直闹闹哄哄到必须离开的九点钟——萨州这边的习惯,不会在朋友家里待得太晚。徐潇和Sally离开得恋恋不舍,不过安也不是萨州的人,他才不管这些规定,通常会待到十点钟。
这一个小时,他大概是在……和林一廊打牌,甚至有时会和路岩林盛四个人联网……打麻将。甚至路岩每天和安也打电话,有时候说的内容都是:“我刚刚差点就胡了,结果被林一廊抢先杠了,还自摸!”
眼看着落雪变成盛夏,又再度落雪,这一年的课终于结束了。回程那天安也也是和林一廊一起回去的。十几个小时断断续续地睡了好几觉,心中记挂着事情,他没法睡太熟。飞机开始降落时,他密谋似的问林一廊:“有没有一点点不舍得我,偷偷告诉我,我不让林盛知道。”
林一廊被安也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有。”
“不止一点吧,毕竟我们这么熟了。”安也说着,顿了一下,感慨似的一笑,往事太好太温柔,回忆时他的声音也不自觉软下来,“你记得吗?初三毕业典礼时我也问过你这个问题。那时我们也是这么说的,‘有啊,一整个暑假那么长’‘是啊,你没瞒着我偷偷报了别的学校吧?’‘当然没有!不可能!我俩什么交情?你居然还怀疑我!’结果那一整个暑假,我们天天见面没一天落下的。”
“是啊,幼稚死了。”
“幼稚是骨子里带的,好不了的。”安也笑着说完,话锋一转,“要是我周末去找你蹭饭,林盛不会把我轰出去吧?”
“不会。”林一廊道,“我先把他轰出去,我们二人世界。”
“哈哈哈哈……”安也和林一廊对击一拳,“好。”
飞机落地,他们看着前面的人排队出去,再坐了会儿,也挂上背包离开。
不过这时他们还不知道,林盛和路岩两个无聊的人正在外面站在一块,比谁……会最先被看到……
幼稚真是骨子里带的东西啊。
回来时已是冬季,过了一个月便是新年。
安也和路岩一起吃了顿丰盛的年夜饭,有鸡有鱼,有安也喜欢的大扇贝。顺便一说,回来那天,他便以“忘了租房子”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