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一双桃花眼圆睁:“柳yin风???”
他说着,急急侧头去看玉清的反应。
玉清只是盯着空中那人,没有出声。
柳yin风垂眸浅笑:“玉清,还要多谢你出剑,全我垂花衣冠。”
如今玄铃花遍覆焦土,这峪中当真有了三分旧日风华。
玉清剑尖斜指地面:“你是……垂花遗孤?”
她说着,抬眼望向柳yin风,目光似落在他身上,又似穿他而过,投向横亘光Yin的更远的地方。
她从未问过俞闻筝,他这位义子的来历。
柳yin风仍含着一点端庄的笑,眸中却渐渐浮上一抹寒气。
他稍稍歪头:“你说呢,玉清?当年之事我还没来得及讨伐于你,你倒好意思先来问我?”
他说着,忽然将笑意绽得更盛了些:“如果不是你,‘遗’‘孤’二字哪一个能与我沾得上边?”
他的笑很好看,却莫名叫人看得背脊发凉。
徐令没有玉清那么按得住的好脾性,他一早便举起清流剑,剑尖正对着柳yin风的心口;其余众修听到他是垂花遗孤后,亦纷纷摆出招式,唯恐他对仙尊不利。
柳yin风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依然瞧着玉清:“我三岁那年,是你带着千军万马闯了进来,弑我族人、毁我家园……”
他说着说着,笑意渐逝,一双眼瞪出了蛛网一样的血丝,模糊的泪却依然含在眼眶里,沤得边角赤红一片,却仍迟迟不肯滚落。
他看上去似是很想很想大发一通火气,可这仇他已经记了上百年,记得恨意几乎要与己身融为一体。他气得发抖,可那刻骨的愤怒却怎么也掏不出了。
或许是,苍白无力的语言无论如何都述不尽他的痛,所以,他只能选择闭口不言——
任何不够淋漓尽致的表述,都是对他族人所受苦难的亵渎。
柳yin风合上眼、攥起拳,周身上下都用力到直颤。
终于,他后仰颈项,深吸一口气又吐出,卸了力的眼角处,有泪痕划过:“我也曾拥有温暖的家的……”
他张开眼,嗓音shi润:“当年的垂花还有很多、很多的小孩子,可他们都没能如我一样,活到如今……”
“你该感谢俞宗主的仁慈大义,是他救下了你,养你长大,育你成才。”玉清冷着脸,丝毫不为所动,“可你没有。你杀了他。”
“是,”柳yin风笑了一声,胸口起伏,“是我杀了他。还记得他院中那些颜色突兀的花吗?那是一种慢毒。到底也是他愚蠢,我假意动了动口舌,他居然真就将那些花留在身边,留了这么多年。”
他转开眼,笑意凝在唇边:“可那又如何?仁慈大义……惺惺作态罢了。”
他甩过头,Jing准地盯住玉清:“是他杀了我父母,是他放火烧了我家的仙府,当年,他的琴弦甚至已经勒在了我的颈子上,不过是火海中的一念之间,他天灵盖里塞了棉絮,他放过了我。他以为他好言好语、好吃好喝地待我,我就能淡忘一切,白白给他做个孝顺的好儿子!!”
他字字铿锵、掷地有声,说到最后,竟然牵了牵唇角,轻轻地呵笑了一声:“……怎么可能?”
全场静谧无声。
柳yin风咬紧牙关,似在极力忍耐着某种强烈的嫌恶:“我按下性子在他身边潜藏了这么多年,每一声‘义父’都让我恶心不已,我磨平了所有棱角,付出了这么这么多,就是想让你……”
他抬手指向玉清,而后一挥袖,看向全场仙者:“还有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素位尸餐的禽兽,通通为当年的暴行付出代价!!!”
玉清任他指着鼻子骂着,竟然也没有什么表情。
现下两方差距太过悬殊,她根本怒不起来。
众修干脆笑出了声。
柳yin风听着这些嗤笑,居然也跟着笑了起来:“对了,还有一事我要告知与你,玉清。”
他张手召出琵琶,将其抱在怀里:“梁桧是无辜的,你杀错了人。那些蛊库其实是我的,他人也是被我绑来作替死鬼的,谁知道你真有这么莽撞暴躁。”
“唉,”他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指尖,“下边人的命在仙尊眼中,果然是那么一文不值……”
“你休在这里颠倒黑白!”徐令再忍不住,“梁桧那厮本就前科累累,仙尊纡尊降贵亲手送他上路,难道还委屈他了?”
柳yin风双眼微眯:“那待会儿,你且看看你家仙尊救不救你这条好狗。”
“你!”
徐令拔剑就要往上冲。
玉清及时抬起一只手,将徐令拦在身后:“柳yin风,你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总不会只是为了羞辱本尊杀错了人吧?”
“哈,仙尊圣明。”柳yin风讽刺地尊了她一声,转过脸,向着众修,“我的孩子们,不会枉死。它们的遗志,将全部寄托在诸位的身上。”
听到柳yin风将那么令人反胃的蛊虫称作“孩子们”,众修已是起了一阵恶寒;接着,又不幸听到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