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良离开前拿过我的手机,把他的号码设成快捷键,告诉我,有事情,就给他电话,出门的时候又说,如果愿意,没事情也可以打电话。
我笑笑,对他招手,并示意关门。
爱情,尊严,幸福。
我的内心做着激烈的挣扎,方扬和我,我承认一直都是他爱我多一点,他能感觉到;他还有许多错觉,认为我并不爱他,起码比爱史良少。
我想过澄清,可最终希望用时间说明问题,而且,爱也是要经过时间的磨砺,才会更芬芳,更醇厚的。
或许,他在我并不热烈的回应里失望了,一份根基不牢,不见得有明天的感情,是不值得他去冒险的,可是,我爱方扬,我想澄清,不,是争取。
在他决定离去的时候,在他不要我的时候,我才感觉到自己有多痛。史良说,爱他就应该让他知道,我应该让他知道,就算他真要离去,我也该让他知道我爱他,让他知道,他曾经的付出,并不是单向。当然,他的决定,我也会完全尊重。
毕竟,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
可是,刘畅做的事情,我怎样去解释?他会相信我吗?还有那些成为证据的照片。
或者说,他会原谅我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如果他拒绝我,我会不会无地自容,会不会痛入骨髓。
挣扎,犹豫,手机被我无数次拿起来,又放下。
伴随这一系列动作的,是一罐一罐的啤酒与眼泪。我发现了自己性格里懦弱的一面。
也发现了,人在伤心的时候,很容易醉,醉得出现了幻觉。
我以为方扬给我打电话了,迷糊地再次看向手机,屏幕却是黑的。
一生气,我把电话扔到了脚边,沙发的另一头。
醉意铺天盖地卷来,窗外又开始黑了,真想一头睡过去永远不再醒来。
没有如愿,我断断续续睡到第二天,被史良的敲门声吵醒。他带来了早餐,看我一脸倦容和苍白,一地的啤酒罐子,史良有些难过,他拉我坐回沙发,放下食物又低头点上烟,“漫漫,你衣服也没换就睡了?”
我“嗯”了声,然后不语,换了衣服也不见得能睡好。
史良深情地看我,然后大口大口地吸烟,我也大口大口啃油条,喝豆浆。
“我陪你去找他吧。”
我摇头,问他这么早过来做什么。
“我找了房子,昨天忘记告诉你,房东让今天给话,去看看吧,就在这附近。”
我问:“杨小霞帮着找的?”
“不是。”
那套房子我并不喜欢,虽然史良说环境很好。还在往小区走的时候我就打消了念头,太安静了,离街很远。肖淼死了,方扬也走了,如果再住得太安静,我就彻底陷入无声的寂寞里,最主要的是会感到恐惧。
我变得脆弱,也胆怯。
我是俗人,这样的变化是正常的。
从那小区出来后史良陪着我漫无目的找了无数小区,最终没有结果。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我让他回家,史良的电话响了几次,他并不接,我担心是杨小霞。
做个眼中钉rou中刺那感觉并不好受,现在我已经是那么多人的敌人。李心姚、刘畅,很有可能,方扬也恨着我。杨小霞当然也恨着,我不想让她更恨我。
另外一点,我也不愿意再和史良有任何瓜葛了。
一切都结束了。
吃完饭我就回家了,如果那还能算得上家的话。进门的时候看到沙发上的手机,才想起出了一整天门,居然没带上手机,不过,也不会有什么电话。
春天里的成都黑得很早,窗外一点光线也没有。
我把电视打开,听着嘈杂的声音进了浴室,还在脱衣服的时候电话响了,赶紧折回沙发,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有些陌生,接起来,听到女人的声音。
是我们年前买的房子,被通知交余款,我才想起来我们还买了套房子。
我快要把一切都遗忘了,如果真的能遗忘,那该多好。
我应付了几声挂掉电话。这房子,我并不知道该怎样处理,我和方扬结束了,钱是他出的,已经付了百分之九十五,四十多万。
正要扬手放回手机时,看到屏幕上有未接电话和短信,翻开,那熟悉的名字让我心跳加速。
方扬,是方扬!时间是昨天晚上,也就是我喝得迷迷糊糊以为产生幻觉的时候,那不是幻觉!可为什么他响了两声就挂了,如果多响那么一下,我就会清醒过来,后来一早出门,也没顾得上看。
短信的内容只有两个字,漫漫。我好像听到方扬叫出它们的声音。
心跳加速,快要跳出胸腔,从来没有因为方扬的电话如此激动过,此时,除了激动还有委屈、难过和伤心,一丝希望在心中燃起。我按了拨话键,还没通又给挂掉。
我想我应该和他见面,电话能说明什么?我应该去见他,史良说,如果他爱你,就舍不得让你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