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没问出来,因为我口齿不清,重复不断地说着胡话。
我念叨着李耀祖的名字,是的,我的潜意识是他主刀的,他把肖淼当成了陆漫漫,他想威迫方扬,我又说陆漫漫的名字,因为她诅咒过肖淼,她对刘畅说,你老婆死不了!
这不是意外,是谋杀,凶手,凶手是那个撞倒了我的人,凶手是那只包,凶手是李心姚,她让我到酒店!她故意把我和肖淼分开!
凶手是方扬!他没有接电话!
可是警察不相信我,他没有拘捕那些凶手,他让凶手方扬带走凶手陆漫漫。
案情暂定为罪犯入室抢劫行凶!
警察真是王八蛋,他居然放走了所有凶手。
空白。
世界全部变成了空白。
什么都没有。
依然是一片空白!
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醒来的时候,或者说,我活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方扬的家里,离事发已经两天了。
我被方扬的电话铃声唤醒,在我呆滞的眼睛里,方扬起身,和电话那边的人说话,我听到,是李心姚。
我不在乎了,一切都不在乎了,真的与我无关了!等他接完电话,我已经能张口,我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方扬,肖淼没有了,是吗?”
我没有眼泪了,多可笑。
我还对着方扬笑了!
面前的男人无端沉默地看我,我看不清那深潭里的内容,因为他背对着光亮。
我笑着,笑着,在他的目光里笑够了,我叫他的名字,然后说:“分手吧!”
他还是没有声音。
有烟雾开始缭绕,床头的烟灰缸里扎满长短不一的烟头,这应该是两天里方扬抽掉的,他在我的身边抽掉的。
第三天,是肖淼的葬礼。
刘畅、刘畅的家人、肖淼的父母、不久前参加了婚礼的大部分面孔,再次出现,包括我和方扬。
那一天,我面对肖淼父母的辱骂和抓打,没有眼泪,没有躲避,也没有语言,那是我应该承受的。方扬过来想要阻拦的时候,我扬起巴掌狠命扇了过去,他并不理会我,无所顾忌地把我紧紧箍着。
然后是刘畅的沉默,还有墙上肖淼的笑容。
我鞠完躬,背对所有的眼睛,离开。
刘畅的沉默,肖淼的笑容,这样一幅一动一静的画面,永远永远地,刻在了我的生命里,注定了无法消磨,随着年月的增长,它会越来越清晰,时刻提醒我的罪孽!
走出去的时候,有破天荒的阳光刺过来,驱散了所有Yin霾,让我的眼睛生疼,可是,这阳光,无法抵达我心里的某个地方。
方扬在身后叫我,我不应他,我匆匆地往前走,匆匆地,想将所有哭声和闹声留在那里,我想从那里走出来,我不想掉眼泪。
我不想简单地用眼泪来救赎和解脱。
我陆漫漫应该痛苦。
只有痛苦,才是最直接的惩罚,没有法律惩罚我,但我是最该千刀万剐的罪人。
在扬手打到车前,方扬拉住了我。
半个小时的路程,方扬开了一个多小时。
他让我接受这个现实,肖淼的死是意外,与李耀祖无关。其实这是事实,他们还没有到僵硬的地步,还没有到狗急跳墙的地步,就算以我为要挟,也没必要下毒手。
通过小区录像,警方已经初步判定犯罪嫌疑人,是刚刚刑满释放的某男子。
他毁了肖淼的容,也极有可能是逼问现金藏身地点未果而气急败坏动的手。
方扬让我接受事实,他说如果,如果那天是我回去了,那,他更愿意接受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我让方扬停车,我大声地说:“停车!”
我想给方扬一个巴掌!
他宁愿是肖淼!
他不仅无耻,还自私!还冷血!
下车后我却没有扬手的冲动了,与我何干?这个男人,从此与我不再有瓜葛!
我面对着他,满面无邪的笑容,以沉默的姿态与他的不知所措对峙。方扬说了许多话,刚开始站着,后来蹲下,而我坐在地上,在他想要伸手碰触我的时候我快速躲了一下,眼睛里满是憎恶,他愣住了,只好把手缩了回去。
方扬颓唐地一屁股坐在我旁边。
街边有行人过往,对我们行注目礼,我落魄而激愤地让指间的香烟不停息,一根接一根,抽得身体开始哆嗦,肺部也开始疼。
方扬最终抓住了我的手,阻止我继续抽烟的动作,“漫漫,别这样。”
方扬有些哽咽,我却听到自己冷笑的声音,我让他放开我!“放开”两个字说得很低,很缓慢,却异常坚定和冷静。
他放开了,眼泪却流出来,方扬的,以及我的!
我们都流泪了,默默地,无声地,他的只有吝啬的两滴,还忍了又忍,很可笑。我的却是决了堤,两条线,源源而细长。
半个